做事。”
吕希元把长脸放下来,态度变得严厉:“革命工作不分井上井下,干革命不能挑肥拣瘦。”
“吕书记,我不敢挑肥拣瘦,有啥工作你就安排,我一定完成。”
“让你参加开拓区的忆苦思甜宣传队,干这活你该满意吧?”
出乎吕希元的意外,梁泗水用“我干不了”来答对他。
吕希元绕着圈儿,做了很多铺垫后才把美差讲出来,意在让梁泗水震惊和感激,然后俯首听命,没想到这个山东倔汉不买他的帐。吕希元在心中形成整治梁泗水的想法,但他没表现出来,而是说:“你自小失去父亲,生活很苦,这是万恶的旧社会造成的,是地主资产阶级造成的,应该讲出来,传给后人,让子孙万代不要忘记过去,不能让无产阶级受剥削、受欺压的历史重演。”他还说:“只有受过苦的人才知道伟大领袖给我们带来的幸福,才能永远忠于伟大领袖**,才能使我们的幸福生活天长日久。”
梁泗水问:“吕书记,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做为领导,应该关心每一位职工。”吕希元觉得梁泗水不相信他的革命高调,又说:“一些情况是你的老乡曲祥俊提供的。”
“这个曲祥俊,也想把我拉上他的路。”梁泗水在心里埋怨老乡,但他深知曲祥俊不是恶意。梁泗水想:“在一些人眼里,被领导看中,留在井上耍嘴皮子要比下井搬石头强百倍,工资照拿,还能混到好吃的。他哪知人的经历不同,对人生所持的态度不同,让我揭开自己的疮疤混饭吃,就等于往自己的伤口上抹盐!”他对吕希元说:“我的过去不算很苦,和曲祥俊差得多。”
“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吕希元先讲了两条口号式的革命哲理,又用大帽子压人:“每个革命者都有痛苦的历史,忘掉过去就等于背叛,我希望你还是把穷苦的过去讲给后人,不要做背叛革命的反动派!”
梁泗水从学步起,母亲就教他学会坚强,摔倒了必须自己爬起来。母亲用单薄的身体支撑着四口之家,用勤劳的双手挣得糠菜糊口,用顽强战胜困苦,用善良感动乡亲,在揭不开锅时,没少得到亲邻的帮助。母亲对学话的儿子说:“命运是老天给的,顽强的人不能在厄运前屈服,贫穷靠自己改变,吃饭靠双手换取,千万不要走歪门邪道。”母亲一生辛苦,没给梁泗水留下财产,但母亲把顽强和正派传给儿子,使梁泗水养成和善又不畏强暴的性格。
他对吕希元说:“我幼年很苦,但我记不清,只记得闯关东。我十三岁来到清河矿,还不如讲讲矿上的事。”
“记不清不要紧,我派人帮你整理,你只要照着讲就行。矿上的事更要讲,那是伪满时期吧?讲讲国民党和日本人互相勾结,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
“小日本侵略中国,霸占煤矿,欺压矿工,中国人要牢牢记在心中。但我更要讲的是中国人的反抗,讲他们宁死不屈的民族精神,讲特殊工人,讲他们的代表大眼镜。”
吕希元入矿后听说过特殊工人的事,也知道这些人敢于反抗日本人,但他更知道特殊工人历史复杂,不能把他们定为先进的无产阶级。吕希元说:“要讲就讲劳工,树立劳工的光辉形象。讲劳工认真学习**的光辉著作,纷纷加入地下党,和侵略者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至于那些特殊工人,上级还没给出定论,你不要随便讲。”
梁泗水说:“我和特殊工人住在一个大房子,和他们处得很好,他们把我当亲弟弟看待。特别是大眼镜,是我在清河市最亲的人。”
“大眼镜是谁?”
“大眼镜是大房子里特殊工人的领袖,带头和日本人斗争。监工欺负劳工,他挺身而出,解救了劳工,也让侵略者看到,中国人的腰板不都是让弯就弯的。”
吕希元沉着脸看梁泗水,梁泗水也明白吕希元对他的话很不满,他不想得罪领导,又不想违心地让领导高兴,只好把目光投向别处,表示出对领导的顺从。
吕希元的长脸往上提了提,也没掩饰住阴险的表情,他说:“特殊工人的前身,有的是国民党军人,有的是军阀,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你说他们好,是站错了立场,可要考虑应负的政治责任。还有,你称大眼镜是领袖,那是反动言论!我们都知道,伟大领袖只有一个,那就是永远不落的红太阳!”
梁泗水没想到吕希元会用这么大的帽子来压他,让他把特殊工人在历史上抹掉。可梁泗水是个重情义的人,私人感情把他的政治觉悟降低到吕希元认为敌我不分的程度,他不顾领导的感受,贸然把心里话说给有着汉奸血统的驴脸人:“在当时,敢于和日本人斗争的人,都是有骨气的人,不管他们以前干了啥,以前为哪个党效力,他们不给强盗当狗!他们发动了暴动,用鲜血和生命证明,中国人不是外国人的奴隶!”
“你这是为地主资产阶级歌功颂德!”吕希元被激怒,长脸哆嗦着,大声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次暴动是我们党领导的,不是什么特殊工人!”
此时,梁泗水把话拉回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