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向勇并不害怕,在他的灵魂中只有强势,根本没有法律这个概念。他认为马向东是整个黄岭大队的造反派领袖,就是抓人,也是抓安上搞破鞋罪名的孟慧英,而他做为被坏人拉拢的受害者,连毛发都不会受损。他把孟慧英摁仰在柴草上,抓住孟慧英反抗的双手,恶狠狠地说:“你已经使用过这套把戏,唬傻子行,唬不了我!你乖乖顺从我,小石头打马成林的事就算两清,咱们谁也不欠谁。”
“呸”!一口唾液喷到马向勇的脸上,这是女人不甘羞辱做出的挣扎。马向勇抽回手要扇孟慧英的嘴巴子,孟慧英抓他的胳膊,大声呼喊:“小石头,快来帮帮妈!”
小石头冲进屋,拼全力捋马向勇的头发。马向勇松开孟慧英,起身给小石头一个脖溜子,打得狠,小石头摔在锅台上。小石头抓不到武器,从锅里舀开水要浇马向勇,被孟慧英抓住手,水瓢掉在滚开的锅里。
得不到孟慧英,马向勇把怒气撒向小石头,抬脚想踢,被孟慧英抱住腿,小石头举起烧火棍向马向勇打下去。
马向勇夺过烧过棍,小石头已经转到他的身后,马向勇扭转身,看到他和小石头之间隔着孟慧英,便把烧火棍狠狠地打在孟慧英的身上。
打到孟慧英,马向勇仍然不解气,指着小石头骂:“小兔崽子,你妈是大破鞋,你爹是蹲大狱的反革命,以后你必须老老实实地改造思想,再见到你欺负我家成林,我打断你这小反革命的腿!”
小石头在屋里转,头撞到墙上他都不知道,孟慧英大声喊:“石头,被子下有镰刀,是新磨的。”
突然,孟慧英扑向马向勇,把他抱住,疯了似的告诉小石头:“往头上砍,砍死他!”
马向勇感到危险,想挣脱,也不知这个被他践踏过的妇女哪来这么大的力量,抱得紧,他的胳膊拿不出来,怕挨刀砍,脑袋往回缩。
小石头用锋利的镰刀砍向马向勇,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孟慧英松开马向勇,回身把儿子推倒。
在小石头举刀扑过来时,马向勇的腿哆嗦不停,他无力反抗一个人世间的孩子,出窍的脏魂在黑暗中惊慌地探求地狱之路。孟慧英松开他,马向勇才敢睁开眼,看到小石头被推倒,他又恢复阳气。
马向勇不肯善罢甘休,狠狠地在小石头的腰上踢一脚,然后扬长而去。
小石头握刀往出追,孟慧英拽住他的衣角,小石头用力挣,孟慧英脱了手,惯性作用,小石头摔倒,镰刀飞出手。
小石头和母亲争镰刀,终归没有成年人力量大,孟慧英把镰刀抢到手。她把刀刃放到自己的脖子上,哭着对小石头说:“儿子,妈不能活了,你快点长大,去找你爹吧!”孟慧英要用镰刀割脖子,小石头跪在母亲脚下,没有泪,也没有声,痴痴地看着,他用心灵哀求母亲:“妈,你可千万别扔下我,不要扔下我啊!”
西北风呼啸着,孟慧英的手在寒风中颤抖,看到孩子无助的眼神,她对自己下不了手。
镰刀被赶来的邻居夺走,孟慧英抱紧儿子一阵痛哭。
月牙挂在天空,把大地映得湿冷,孟慧英的土房里一团漆黑。想开灯,停了电,她从墙上取下煤油灯,点着放在炕桌上。说是炕桌,只是土坯垫起的一块木板。桌上放着两大碗高粱米稀粥,一小盘儿切成条的咸芥菜疙瘩,还有两双筷,都没动。小石头倚在被摞上,头挨着墙,两眼大睁着,望着房梁。
窗纸有空洞,屋里有风,灯光摇曳,孟慧英用手护着,又挑了挑灯捻儿,流着泪哀求儿子:“过来吃一口吧!把饭吃了,妈给你讲你爹的事。”
小石头没有动,连眼皮也没眨。
孟慧英坐到儿子旁边,抚着儿子的脸,嘴动了动,没有说出声。
小石头把脸转向她,孟慧英抱住儿子的头,放声大哭,哭后,抽泣着讲出小石头的真实身世。
她说她编造的故事是美丽的,是怕伤害儿子的心灵;她说小石头的父亲是冤枉的,小石头的父亲是战功赫赫的抗日英雄,不会干出反党反人民的事情;她说她找过小石头的父亲,可小石头的父亲不愿相见,让她重找幸福,让她把儿子带大;她说出小石头父亲最早被羁押的地方,但不知现在的下落;她说小石头的父亲让她隐瞒儿子的身世,这样做有利于儿子的成长;她说有一天历史会还小石头父亲一个清白,只有到那时小石头才可以父子相见。
孟慧英说了很多很多,说得煤油灯熬干了油,说得小石头饿着肚子睡了觉。
从那天起,小石头变得特别顺从,再不问父亲的事情,也不惹母亲生气。他从小南河的堤边捡回干树枝,准备寒冬取暖用。他不去上学,孟慧英也不逼他,现在的学校有名无实,老师都不敢上文化课,小石头去孩子集中的地方,她还有点儿不放心。
孟慧英的柴垛高了起来,小石头又去水口排灌站磨了高粱米。孟慧英心里很欣慰,她觉得儿子成熟起来,像他父亲一样,是一个能扛起大梁的男子汉。
队里选豆种,孟慧英做为冬天很少出工的女劳力参加劳动。晚上回家,没见小石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