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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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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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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她会把这种苦涩的爱埋在心底,可命运非要让她见到刘志,这让辛新感到爱是一种压抑,不能不把它说出来。当她吃力地说出“我爱你”之后,心里一阵轻松。她拥抱刘志,是人性的本能表现,并不想把爱延伸。

    尽管刘志和辛新都很理智,都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也都学会用“形势”和“斗争”来掩饰自己,不让所谓的资产阶级情调暴露出来。但是,他们的心灵在碰撞,而且撞出爱的火花,这种火花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可以烧掉仇恨的种子,如果烧不掉,它会扑向坚守爱情的本人。

    刘志把吃剩的甜瓜尾巴扔进小南河,帽子提在手上,辛新提醒他,戴帽子的男人显不出帅气。

    两人往回走,僻静处还拉起手,向前跑,如飞起的燕子,但他们没有燕子轻松。

    辛新把整理好的《农村文革运动调查报告》投给《红卫兵战报》社,很快得到回音,不予采用。

    《红卫兵战报》编辑没看内容,就给文章判了死刑,原因是标题存在着严重的政治问题。稍有文化的人都知道,曾经写过农村调查报告的人是我们的伟大领袖,你辛新算老几?意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她是一个学生型红卫兵,才没往深追究,如果老师这样写,不给他戴上现行反革命高帽,那就是怪事。

    辛新的作品没处发表,并没有动摆她的革命热情,听说伟大领袖**和**同志在首都接见红卫兵,她迎着红日奔向圣地。

    红卫兵宣传队在撤出刘屯前召开庆功大会,吴有金、刘奇极力阻挠,王显富串通一些老贫农找段名辉和刘辉请愿,要求让麦子进场。但是,革命比生产重要这把尚方宝剑悬在人们头上,刘屯人只好把麦场让给红卫兵的大舞台。满天红组织了革命歌曲大联唱,还领头表演了忠字舞。特邀演员何英子因母亲的原因没到场,段名辉特意去看望她,鼓励她正确对待家庭,正确对待革命运动,临别时还和她拉了手。

    段名辉带着满天红和一些红卫兵去串联,他们不但要去北京,还要继续往南走,走到韶山,都说那里的革命经验更丰富。

    刘辉在刘屯这个文革试点中做出了骄人的成绩,受到有关领导的重视,胡永泉把他调到公社,让他去了文攻武卫专政组。马向东得到提拔,当了黄岭大队的造反兵团总司令。马向前的战斗兵团,没得到重要领导的支持,很快瓦解,以羊羔子为代表的少数成员改换门庭,重新追随马向东,大多数成员又恢复老实厚道的农民本色。刘志失去军师的职位后,仍然抱着混工分儿的态度,出工不出力,琢磨怎样对付吴有金、马文这些人。

    刘屯暂时平静下来,于占江老师被刘强送回家乡。刘强和于老师的乡亲一起,把于老师的房子收拾一新,屋顶和房墙抹了泥,不漏雨也防冬寒。于老师在村里没仇人,没有人难为他,如果于老师不挂念罗老师,他可以过一段安稳的生活。

    由于柳少石是现行反革命分子,红卫兵和造反兵团建议免去柳红伟饲养员的职务,由老逛接替。刘占伍在公社做事,村里人也另眼看待老逛,没有人再提偷马料的事,更没人敢说老逛和死去的刘吴氏有染,老逛的腰板挺直了很多,也敢到刘吴氏的坟上压张黄纸。

    红卫兵刚刚离开,吴有金和刘奇就以小队的名义做出决定,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不到小队干活,就坚决不给工分儿。马向东不服,但他搬不动刘奇,只好和部下许愿,找机会把刘奇和吴有金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为了及早地把麦子抢进场,队里用大馒头刺激劳动者的积极性,凡参加麦收的人,不分成份,不分男女,都可以吃到馒头和南瓜汤。

    挺在天空的云很厚重,有空隙,像翻滚。西北方飘来的云像雾,走得快,带来绵绵雨丝。渐渐地,整个天空被雨云覆盖,天色黑下来,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雷声轰鸣,雨倾如注。

    六挂马车装满麦捆,艰难地走在泥泞的路上。刘强的麦车走在头,他牵着拉前套的黄骟马,还拼命地拉着套绳,驾辕的枣红马仿佛理解主人的焦急,挣着往前拉。马文的马车是三匹马,装的麦捆不算多,跟在刘强车后,相对轻松一些。马向勇在麦车上掏个洞,他靠在洞上,虽遮不住雨淋,却能挡住风。他的两匹马高大健壮,都是双眼瞎,马向勇用长鞭抽打马的头,纠正马车前进的方向。何荣普在半路散了车,顶着瓢泼大雨,装车极其困难,滚了全身泥,才把麦捆装上一半。他知道丢掉麦捆要承担政治责任,弄不好会当做破坏分子挨批斗,但他顾不了这些,拉着大半车麦捆回了村。孬老爷的牛车掐在地头,两头牛跪在泥里往出挣,牛车的花轱辘越陷越深,孬老爷只好把车上的麦捆全部扔到泥水里。然后驱赶两头健牛拉出空车,盘腿坐在空车上,把头埋在胸脯里。雨水从他脖子流向后背,雷声仿佛和他不相干,老牛车慢悠悠地往回走。

    一些妇女和孩子在暴雨来临前回了家,留在地里的都是男社员,他们向吴有金、刘奇围过来。关键时刻,两位队长是他们的主心骨。

    吴有金和刘奇的心情,可以用热锅上的蚂蚁来形容,眼看着损失的粮食,谁也想不出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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