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广斌抓瞎爬子的手用了力,抓得瞎爬子感到酸痛。
他盯着瞎爬子的眼睛,觉得瞎爬子还是那么美丽。他把瞎爬子眼上的一层灰膜看成是一团雾气,雾气中躲藏着明月,雾气很快会散掉,明月会露出微笑。瞎爬子的脸仍然白净,和当年在井台上挑水的小媳妇相比,虽然增加很多皱纹,但这些更显出女人的成熟和魅力。瞎爬子斜腿坐着,屁股压在脚上,胸高挺,把腰对称得很细,孙广斌在画上看到过这种模样的女人。他心跳加快,热血冲击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风转儿响,窗纸响,秫秸的房沿儿和柴垛都在响,狂风肆无忌惮,用呼啸掩盖天地间的声音。屋里相对安静,安静得让孙广斌难耐。
孙广斌想把瞎爬子搂进怀里,便把她往身边拉。她没动,也没反抗,只有雾气般的眼睛里往出流泪,从脸上掉下,摔到孙广斌的手里。泪不停地流,仿佛无穷无尽。孙广斌问:“你咋这么多眼泪?”她说:“只要心没死,就有泪。”孙广斌松了手,撩起她的头发,很奇怪,竟没有一根白发。孙广斌说:“你的心不会死,你还很年轻,你不能再耽误自己了。”她说:“我不是耽误,我是等。”孙广斌说:“等了二十年,已经没了意义。”
要是以前,瞎爬子听了这话肯定生气,今天不一样,她不但没发火,还主动拽住孙广斌的手。孙广斌以为瞎爬子给了机会,把她搂在怀里,搂得很紧很紧。瞎爬子抓着孙广斌的两只大手,轻轻往外搬。孙广斌感到她的手很柔软,不是抵挡,而是诱惑。便松开自己的棉袄,敞开宽厚的胸怀。瞎爬子抓着孙广斌的胸,手颤抖,身子跟着颤抖,说出的声音也颤抖:“孙大哥,我尊敬你,你不能祸害我。”孙广斌听不进,笑着说:“这不是祸害你,是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只是磨不开。”瞎爬子的手往紧握,握成拳头,顶在孙广斌的胸口上。她喃喃自语,也是说给孙广斌:“不行,不行,可不行啊!”孙广斌变得难以控制,伸出手解她的衣扣,并且说:“不管行不行,今天就把你当成老婆,过后你去揭发,挨斗我也认可。”
“我不会揭发你,你是好人。”
瞎爬子的话像给孙广斌注射了兴奋剂,让他失去理智,把手伸进瞎爬子的怀里,而自己的胸口却挨了重重一击。瞎爬子把全部力量都用在拳头上,强壮的孙广斌翻倒在炕。
孙广斌感觉心口疼,呻吟着:“没想到你这娘们儿会两下子,下手这么狠。”瞎爬子感到自己失了手,摸索着去揉他的胸。孙广斌用双手抓住她,忍着痛,噙着泪问:“你空守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想男人?”瞎爬子不吭声,手心贴在孙广斌的胸口上。孙广斌疼痛减轻,又想过去搂,瞎爬子哀求他:“孙大哥,你再等等吧!如果刘威真的回不来了,我就依从你。”
这是孙广斌头一次从瞎爬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以前她都是坚信丈夫会回来。孙广斌趁热打铁:“听我说句实话吧!刘威不会回来的。”
“你咋还这样说话?”
“我不是瞎说,这道理是明摆着的。咱先说他没死,即便活着,你说他能去哪?不可能在国内吧!如果逃到台湾或者国外,那是什么?投敌卖国!挨枪子儿的死罪。回得来吗?你该早早死了这份心。”
瞎爬子又在落泪,瞅着窗户叨咕:“难道回不来了?真的回不来了?”孙广斌用袖头替她擦泪,她没拒绝。孙广斌把她搂住,她无力地栽到孙广斌身上。
她抓着孙广斌的手,话音很低哀:“孙大哥,你是不是欺负我孤儿寡母?”
一个瞎眼农妇的话让孙广斌良心受到谴责,他立刻松了手。
孙广斌真心喜欢瞎爬子,因为喜欢才不想让她勉强,更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瞎爬子说:“孙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困难时期,你帮我娘俩度过难关,自己还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从感恩上讲,我应该依从你,不该让你受到冷落。孙大哥,你如果想讨回那份欠债的话,就把我的衣服扒掉吧!反正我也没啥指望了,活着也没意思。”
瞎爬子流泪,孙广斌也跟着流泪。
孙广斌抓紧她的手说:“你别哭,我并不想欺负你,我是想你也需要我,没想到你这样守旧,还抱着以前的老观念。”
瞎爬子把手抽回来,系着衣扣说:“孙大哥,我不是守旧,也不是三从四德,封建观念约束不着我。”
“那为啥?你这样守身,是怕村里人说闲话?”
“闲话早有了,说我和你如何如何,让他们说吧!我一个瞎女人,已经不在乎那些了。我是想,刘威还能回来,不管等到何时,也要等。也许那时我们都老了,但他对我的那份情不会老的。我虽然看不清外面的东西,但我时时看清他那年轻的面孔,他望着我,说着不能失去我,他渴望回家,向家乡张望。有一天他回来,而迎接他的是我和你,你说他能面对吗?我也想过,刘威很可能回不来了,但是,我不愿往那上想,那样会毁灭我生活的希望。虽然希望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