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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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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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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车窗外的电线杆向车后倒去,孟慧英觉得自己也在栽倒,倒下后一了百了,所有的痛苦都会解除。可她伸出手,紧紧地抓住车里的行李架。她不能倒下,尽管这不是她的意愿,她也必须咬牙坚持,觉得她的生命不是自己,而是儿子,儿子已经失去父亲,他不能没有母亲。

    孟慧英回到家里,抱着小石头放声痛哭,马向勇闻讯赶来,厉声制止,说这是他家,哭嚎会给他带来晦气。孟慧英抽泣着,让小石头出去玩儿。马向勇觉得又是一个机会,扑上去抱住孟慧英,孟慧英没反抗。

    马向勇想不到孟慧英会这么顺从,脸上的赘肉堆在一起,挤出一丝讪笑,赖着脸说:“这样多好,早就应该这样。以前可好,和你搞一回,得费吃奶的劲。”孟慧英不吭声,两眼直呆呆地看着门外。马向勇解开了她的衣扣,又解开她的裤带,当他把脸伸到孟慧英的胸前时,被孟慧英扇了两个大耳光。

    正在亢奋中的马向勇挨了打,立刻暴露出豺狼般的凶恶,他把孟慧英扔到地下,觉得不解恨,又在她身上踢两脚。

    孟慧英被马向勇赶出下屋,吴有金派马荣来解劝。马荣斥责孟慧英:“一个臭娘们儿,住人家房子就得软糊点儿,妈啦巴,没见过你这样拉硬的!”孟慧英搂着包裹在街上哭,眼泪感动了刘奇。刘奇让她搬到小队部去住,孟慧英摇头。刘奇说:“女人的事真难办,你要是男的就好了,在大麻地支个窝棚也能过宿,我在年轻时就住过。孟慧英相求:“帮我支个窝棚吧!”刘奇问:“你敢住?”孟慧英说:“我敢住,我们娘俩只图个清静,不知道啥叫害怕。”

    给孟慧英支窝棚,年轻人出了不少力,用十根檩条支起框架,四周围上秫秸,用草绳和麻绳绑牢。秫秸是刘强从家里背来的。还帮孟慧英在窝棚里砌个小锅灶,让孟慧英娘俩做饭用。窝棚和刘强家只隔着东大泡子,李淑芝告诉孟慧英,缺东西到她家去取。

    东大泡子形成长形的深坑,不到汛期,大麻地的北边和村子相连。刘奇让孟慧英在这选房场,是因为大麻地地势较高,村里再增加新住户,都到这里盖房。

    孟慧英住进窝棚,条件比马向勇的下屋更恶劣,但是,没有马向勇的骚扰,心情比以前宽慰很多。

    村外常有狼群出没,到晚上围着村子嚎,小队猪圈里的猪崽时常被叼走。狼也光顾孟慧英的窝棚,还把狼屎拉到外边。夜间,窝棚外的任何响动都让孟慧英颤抖不止,常常握把镰刀和小石头守在草门旁。

    时间的脚步迈入春天,一冬的积雪融化掉,窝棚外小草伸出绿芽,孟慧英看到了希望。再化几天就可以脱胚,刘强这群年轻人会帮她把土房盖成。

    马向勇把孟慧英赶出下屋,又不甘心失掉她,认为孟慧英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一定回来相求,到那时让她乖乖地接受摆布。万万没想到,刘奇从中插一杠子,让孟慧英在大麻地上支窝棚。更可恨的是刘强,他不但帮孟慧英干活,还把自己家的秫秸送给她。孟慧英住进窝棚,马向勇的心比窝棚外的寒风还要冷,他恨刘奇,又无计可施,便把积恨都集中到刘强身上,咬牙切齿地说:“你坏了我的好事,我也让你好不了,就是学校建成了,吴小兰也当不成老师,你想见吴小兰,做美梦吧!”

    马向勇往吴家跑得更频繁,王淑芬非常反感。马向勇也看出吴有金不爱理他,故意装作不在乎。

    他把吴有金当做上钩的大鱼,紧紧地绷着鱼线。他心怀鬼胎地帮吴有金分析形势,不怀好意地鼓吹“四清”的威力,宣扬这次运动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又说运动声势浩大,历史不清楚的家庭都会大难临头。他再三强调,吴小兰必须和刘强一刀两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马向勇每来一次,吴小兰的心就绞痛半天,她央求父亲别让马向勇登门,吴有金根本不往心里去。吴小兰想痛斥马向勇,把马向勇赶出家门,她又做不出这种事,也知道凭她自己的能力,撵不动这个死皮赖脸的瘸子。

    吴小兰觉得日子过得艰难,时间过得太慢,而自己却加速衰老。她不敢照镜子,怕瞅见眼角的皱纹。她不想迈出家门,和父亲一同把自己囚锢。她不敢接触外人,怕人说她是**、野鸡、不值钱的女人。这些话不是她自己的揣测,马文和马向勇的嘴里都说出过。她想对全村人呼喊:“我和刘强相爱没有错,我们没干过份的事,我是黄花闺女,我清白呀!”吴小兰捶胸哭诉:“喊出来有啥用?谁会信?信不信又有啥用?至高无上的权力把是非搅得混淆,让道德没有标准。为了争权夺利,人与人互相残害,谁还关注你的清白,连父亲都不信!”

    吴小兰知道父亲对刘强的积怨越来越深,而怨恨完全源于她自己。她多次试图和父亲摊牌,说她已经跟定刘强,就算是火海,她也要往里跳,家里怕连累,就脱离父女关系。吴小兰又觉得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政治上的连带,身份上的界定,不是个人的愿望和能力所决定的。父亲也是趋于社会压力,这种压力是巨大的,像高山挤压小草,弱小的反抗没有作用。

    吴小兰盼着时光流逝,也许岁月会冲淡仇怨,事实是相反的,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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