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向斜下方的黑影挪动。
刘强向斜上方爬着,突然停下来,他觉得刚才估计的不对。看对方停停动动的样子,好像走失的牛犊,牛犊移动这样慢,一定是受了伤。刘强用指甲试试刀刃,对自己说:“看不准,千万不能动手,这一镰刀砍下去,什么东西也受不了。”他把手电筒顺过来,想打着,又产生顾虑:“如果对方是猛兽,会被亮光惊恐,它在上方,向我扑过来的力量一定很大,我在下方,不容易躲避。必须往上爬,摸黑接近它,只要镰刀够得着,就能打败它。刘强想扔掉黄背包,又有点舍不得,拖着它往前爬,速度很慢,爬爬停停。刘强非常谨慎,眼睛紧紧地盯住黑影,握刀的手心出了汗。他也想到,如果遇到强劲的对手,将是一场生死之战。
老黑终归老练,他改变了接触黑影的方向,不再斜着往下滑,而是顺着堤坡横向移动,要占据黑影的正上方,居高临下,这样的位置对他最有利。
刘强看到斜上方的黑影改变了方向,认为它要溜走,长出了一口气。忽然,刚放松的神经又紧张起来,他在心里说:“这东西不是要溜走,而是要占据最容易进攻的地形。”刘强来不及多想,横着镰刀拼命往高处爬,他要赶在和黑影接触之前,达到和对方同一个高度。
老黑看到对手好像明白了他的意图,立刻想到:“黑影直线往上爬,是想占据制高点。”根据地势,他知道对手虽然很努力,也不可能爬到他的上方。老黑停止移动,横伏在堤坡上,手电筒扔在一旁,双手握刀,双目不眨,仔细观察对方动向。他心里嘀咕:“不怨老话说,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大柳树旁的魔鬼跟我较上劲了!今天它不会轻易放过我,我老黑也不是等闲之辈,它既然来了,咱就碰个你死我活。”为了证明自己的胆量,老黑双手抡刀,利刃在空气中发出“嗖嗖”声。
刘强见对手停止移动,他也停下来,知道自己再努力,也抢不到对手的上方。他要稳住对手,或者等待对手溜走。刘强想:“什么样的野兽也没有这么大的耐力,难道它没有发现我?不会吧!野兽常在夜间活动,它们的视力比人类好。那么它为啥不进攻呢?是像刚才想的那样,它是一只伤兽或者是一只家畜?如果那样,我还真得刀下留情。”刘强把镰刀放在眼前,利刃在黑夜中发出瘆人的蓝光。
现在,两人已经离得很近,只是夜太黑,谁也摸不准距离。老黑见对方停下,他主动向对方移动,仍然选择直接进攻的路线,斜着往下蹭。
刘强贴伏在堤坡上,觉得再往上爬已经没有意义,白白浪费体力,不如以静制动,等待时机。老黑也不敢贸然进攻,停下来想:“这个黑影离我很近了,我要站起来冲下去,立刻能扑到它的身上,如果把刺刀伸过去,也能捅到对手,只怕捅不到要害上。都说野兽脑门子硬,扎一刀不管用,还会惹急它。还听说魔鬼会变化,扎到四肢上啥事不顶,要想战胜对方,还得往前靠,到刺刀能够着的距离再动手,一刀扎不到要害,再给它第二刀,一定要扎进心脏。”
老黑又往下移动,见黑影仍然没动,他也停下来。
刘强和老黑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尺远,如果老黑冲出一步,刀尖就可以刺到刘强。如果刘强跃身而起,镰刀砍过去,老黑性命难保。但是,两人谁也不再向前,都保持极度冷静。
老黑双手握刀,头发一阵一阵地往起竖,就像站在生死之间,即将发生的搏斗将决定他的命运。情急中,头脑里突然产生问号:“这个黑影能不能是人?如果是人,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在黑夜和我较量!”老黑暗下决心:“爱是啥是啥,反正没有退路了,要想活着回家,只有杀死对方。我的刺刀刚磨过,还没尝到血的味道!”
刘强也意识到对方有可能是人:“从刚才进攻的路线看,对方是经过思考的,野兽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智力。”想到对方是人,刘强的背后又冒凉风,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扔掉装土的背包,手电筒也放在地上,双手紧握镰刀把,默默自语:“遇到野兽并不可怕,我可以用镰刀打败它,最可怕的是人,这世上没有比人类更贪婪更残暴的。人们用虚伪来麻醉同类,互相残杀或挑动他人互相残杀,在谎言掩盖下投出利剑,让善良防不胜防,多少无辜倒地,多少人在残杀中忍受痛苦!”刘强咬着嘴唇,努力克服剧烈的心跳,稍稍稳定后,他猜解疑问:“如果是人,这人是干什么的,偷粮食?这是冬天,地里连一颗粮也没有,没人这么晚来河堤上。是强盗?不可能是强盗,强盗来这荒野里没有意义。是不是打黄皮子的?村里那几个打黄皮子的人不敢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大胖子哥俩最远也就是甸子上的草垛群里。那是谁?是老黑?也许是他。”刘强更加警觉起来,他知道老黑手狠,也知道老黑手里有锋利的刺刀。但刘强仍然告诫自己:“不管对方是人是兽,都有慎重从事。如果是人,就不能用镰刀砍,对方用刀刺来,先躲过锋芒,徒手打败他。”刘强把镰刀举在头前,并且不停地晃动。黑暗中,用这种方法可以感觉和防御对方的袭击。
刘强向上方移动,老黑也往这里挪,双方都知道,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