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老师问:“刘屯的刘强你认识不?”
马成林大声说:“我认识,傻大个,贼凶,村子里很多人都怕他。刘喜是他弟弟,也怕他哥,他哥知道逃学的事,刘喜准挨揍。”
付老师点点头。
从短暂的接触中,付老师看出刘喜像小时候的刘强,只是刘强倔强、诚实,而刘喜总是笑嘻嘻,小小年纪,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通过种种迹象,付老师确认,讲桌里的蛇是刘喜放的。如果告诉他哥哥刘强,刘强一定发火,这对刘喜的成长很不利。做为教师,有责任开导自己的学生,用真情感动这个容易走上极端的顽皮孩子。她利用星期天去了刘屯,只把刘喜没上学的事说给了刘强,并嘱咐刘强,对弟弟不要动武,要耐心教育,让刘喜改掉逃学的毛病。
刘喜挨了哥哥两个腚根脚,星期一背着书包去了学校。仍然和马金玲坐在一起,可他不像以前那样给马金玲捣乱。他把文具盒上的橡皮条解下来,做成弹弓子扔在家里,文具盒装上笔和橡皮擦。还改掉了边写字边往马金玲那边斜眼的习惯,作业都是自己完成。
付老师接过这个班时,发现差生有一半以上,很多孩子和刘喜一样,连最基本的拼音字母都认不全。她在保证教学进度的同时,又对这些差生从头教起。刘喜在这一阶段,学习有了进步。但是,他已经养成了散漫的学习习惯,不愿反复在一个字或者一个字母上下功夫,尽管付老师强调拼音字母是语文的基础,刘喜还是没学好。
付老师没有追查讲桌里放蛇的事,也没把这件事告诉校长。刘喜认为,付老师是天下第一好人。好人教的课就必须学好,要不然就对不住付老师。付老师也讲阶级斗争,也讲美帝、台湾是人吃人的社会,也讲有钱有势的地主欺压穷人,用大地主刘文彩吃人奶的事例教育学生。但是,她对学生一视同仁,没有用异样的目光对待刘喜。从生下来就在歧视中成长的孩子逐渐感受到老师温暖和关爱。刘喜经过努力,期末考试交上了自己写的答卷,成绩还不错,排上前二十名,李淑芝不用担心儿子被留级。
刘喜暗下决心:“如果付老师再教我,一定争取前三名。”他把付老师看成天下第一好人,怕付老师被调走,心里说:“她要走,我就完了!”
暑假期间,付老师出事了!据说在省城和一个帅小伙住了旅店,醒来时发现衣物被偷走。这件事由学校传出,相邻的十里八村都知道。
雨季即将来临,公社的拖拉机都入了库,周云回来休假。刚进村,被贾半仙拦住。贾半仙问:“付亚辉是不是你们农机站的?”
周云一愣,然后说:“以前是,咋地了?”
贾半仙说:“你真的不知道?她在省城和男人住了旅馆,睡着了,等醒来一看,啥都没了,八成连裤衩子都没剩。旅店通知学校,谷长汉把她接回来。”
方梅手里拿着纳了一半的鞋底儿,也凑到贾半仙这里。方梅说:“什么事到你半仙这就变得严重,什么话让你说出来准难听。依我看,谷老师的话里有水份。人家付老师那是搞对象,叫人骗了。现在的姑娘都想进城,付老师是文化人,当然不会窝在农村。谁想到城里的男人一肚子花花肠子,祸害人不算,还偷东西。”
贾半仙看一眼方梅,又把目光投在周云身上,不屑地说:“还是文化人呢,我看这些文化人净整乱七八糟的事。”她瞥一眼方梅,压低声音:“吴小兰是咱村的文化人吧?和男人钻草垛。以前,有寡妇钻草垛的,爷们儿不在家的媳妇蛋子也有钻的,大姑娘钻草垛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方梅哈哈大笑:“胡说八道,你见哪个媳妇钻草垛了?”
贾半仙对着方梅的耳朵,还故意让周云听到:“咱不说别人,我见过马文往柴垛里拽肖艳华。”贾半仙提高声音:“你说这姓付的丫头也想得开,还有脸跟着谷长汉回来,要是脸儿小的,干脆死在城里算了,再脱生就是城里人。不是想进城吗?这样最痛快。方梅你说说,再开学她还咋教课,我算计,她得离开黄岭小学。”
方梅阻止她:“别捡些难听的话说,传到学校里不好,你家有望还在那里上学。”
“我家有望,快把小学念完了,上不上中学还不一定,认几个字就行,学多了容易出花花事。”
周云站在一旁听两个女人说话,没插嘴,也不愿掺和这些事。他想离开眼前的两个女人,准备到刘氏家去一趟,有些话要对刘军说。
贾半仙喊住周云:“哎!你先别走啊!还不到晌午,想老婆也不差这一会儿。你们农机站也有女的,何苦总往家跑。”
周云停下来,狠狠地瞪着贾半仙。
贾半仙说:“瞪啥眼?哪句话冲了你的肺管子?本来就是吗!男女混杂,做事不乏,开拖拉机的女人学好的少。付亚辉要不是开过拖拉机,还不会丢裤子呢!这下可好,给老师们丢老鼻子脸了。”
周云呵斥贾半仙:“你还有没有正经的?一天净整些没用的事!以后少扯老婆舌,多干点儿家务,小心被孙二牛甩了!”
贾半仙“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