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团结过来。如果是阶级矛盾,我们绝不能手软,坚决把敌人打翻在地!”兰正着重强调:“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把村里的事情越级捅到上边去了,领导派人追到你的头上,我兰正可没法替你搪着。”
兰正这套多个“但是”、多处转折的理论在刘屯发挥效力,马向勇没敢把多分粮的事捅到公社,“老连长”逃过劫难。
“老连长”蔫了几天,后来觉得,分粮的事没人再纠了,他又支楞起来,仿佛自己干了件惊天动地的英雄事,而且还要和评书上的包公相比。他对孬老爷说:“包青天陈州放粮,救济穷人,垂恩千古,我多分一点儿粮也不是自己吃,撸了队长也值得。”孬老爷晃着永远不想抬起的头,低声说:“岁数不小了,别说小孩子话,现时下来说,还是听老吴的,老吴说吃咱就吃,小肚子吃得嘚嘞嘚嘞的。”
刘屯大多数社员都在暗地里骂,说举报“老连长”的人不是人揍的,刘占山认定举报者就是马向勇。
“漏风眼”见刘占山不吭声,以为他没听见,说了句:“真倒霉,碰到个哑巴。”
刘占山用手指了指走在街上的马向勇,然后慢腾腾地往生产队走。“漏风眼”把长鞭在空中一甩,打个脆响,三匹马往前一蹿,很快赶上马向勇。
“漏风眼”在马向勇跟前跳下车。
马向勇见一路车队奔他而来,已经想到来拉草,他晃着身子,把目光放在拉帮套的枣红马身上。
这匹马个头不算很大,身子非常光滑,鬃毛长,而且不停地抖动,特别是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充满敌意地注视眼前阴险的陌生人。
“漏风眼”对马向勇说:“老连长,没见过这样的好马吧?这是匹走马,跑起来又稳又快,只是没有人能够驯服它,如果你能骑它溜一圈儿,我把它白送给你。”他见马向勇的目光仍然不离枣红马,非常着急地大声说:“别看了,看也没用。我们这些人到刘屯拉草,足足走了一宿,冰天雪地的冻够戗,你们先给弄点吃的,让大家暖和暖和。”
马向勇听车把式叫他“老连长”,知道弄错了,松弛的脸上挤出一丝笑,问“漏风眼”:“谁告诉你的?说我是老连长。”
车把式指一指他的瘸腿说:“那还用问?就凭你这条伤腿,准是久经战场,立过战功,你一定是老连长。”
马向勇脸上的赘肉动一下,瞬间被虚假的讪笑掩饰住,指着不远处的大院儿说:“那是小队,到队里再说。”
“漏风眼”又甩个响鞭,领着马车队进到小队的院子里。
队部里人不多,除去夜间在队里睡觉的几个人外,又多了孬老爷和吴有金。孬老爷嫌家里炕凉,早早地来到队里,在炕上找个热地方坐下来,半闭着眼,等待社员到齐后由队长分配活计。
“漏风眼”把车停在院子里,发现瘸子没跟来,对低头想事的孬老爷说:“你们老连长也真是的,卖草时挺积极,死皮赖脸地找我们农场,我们来了,他又拿起架子,还带答不理的。”
孬老爷没明白咋回事,但他知道车把式一定找说话算数的人,便指着吴有金说:“现时下来说,老吴说啥咱干啥,有事跟他说,会把事情做得悟和悟和的。”
吴有金一肚子闷气,听到孬老爷的话,他仍然站在门旁,没喜得搭理这帮人。
马向勇进了院子,摇晃着身子奔向枣红马,把它上上下下看个遍。“漏风眼”很不满地说:“老连长,你也太磨蹭了!”
吴有金在一旁搭话:“认错人了,他不是老连长。”
“那谁是?”“漏风眼”有些急:“老连长是你们这的队长,和我们农场订好的事情,让我们过完正月十五就过来。我们按时来了,又不找到他,哪有这样办事的?”孬老爷用手指捅了下“漏风眼”,对他说:“现时下来说,队长是老吴了,老吴说干咱就干,为社会主义做贡献,老吴说吃咱就吃。”孬老爷拍拍并不鼓溜的肚子:“小肚子吃得嘚嘞嘚嘞的。”
吴有金把车把式安排在孙广斌家,让孙广斌准备饭。
儿子不在家,家里就剩孙广斌一个人,整铺炕闲着。队里来了人,都安排在他家吃住。
孙胜才前些天回来一次,让很久没见到儿子的孙广斌高兴不已。他觉得,儿子有了出息,连吃饭都变了样。
孙胜才没进城之前,吃饭是狼吞虎咽,不把肚子撑圆决不罢休。常常是上边吃下边拉,在村里得了个“稀屎痨”的绰号。现在不同了,孙胜才有了讲究,不但嫌孙广斌贴的大饼子不好吃,还用难听话数落父亲:“你这辈子真白活,找不到娘们儿,连饭都做不好。你看我们食堂的大师傅,本事就是高,同样是苞米面,人家做的是发糕,四角四方,又暄又甜。你那大饼子硬的像铁饼,连猪都不爱吃。”孙广斌虽然觉得儿子比以前强了不少,也听不惯这样的话,他抱怨:“能吃上大饼子就知足了,前两年吃的啥?连马料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