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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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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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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也好,不翻地了,把粮食捡回去。”

        社员们听说捡粮,积极性都很高,一天功夫,就在地里堆了几马车粮食。马向前回到队里,让马向勇套车把粮食拉回来,马向勇白了他一眼,没有动弹。他把捡粮的事向吴有金做了汇报,吴有金感到很惊讶,连着追问:“谁让你改变深翻工作的?完不成任务怎么办?谁向上级交待?”马向前把大眼睛瞪得溜圆,憨声憨气地说:“我不管什么任务不任务,糟蹋粮食我心疼。今年上缴的粮食多,你敢保证明年不挨饿?”

        吴有金气呼呼地问:“你怎么知道要挨饿?有大食堂在,天天吃大饼子,哪天饿你了?”

        马向前说:“好多人都那么说,老连长、王显富他们都要求先把粮食捡完再翻地。”马向前说到这,马向勇一瘸一拐地晃过来,看着他俩说:“我说向前不按吴大叔的指示去做呢,原来有人发坏,让向前和队里作对。我看主张捡粮的不单是老连长和王显富,刘占山也说不定白话了什么。还有刘强,那小子总装积极,跟着向前屁股转,他装枪向前就放。”

        马向前用大眼皮撩了撩马向勇,转身离开,回过头说:“嘿也不是傻子,没事整事。刘强只是干活,从不瞎说什么,刘大白话他才不管挨饿不挨饿呢。”

        吴有金见马向前想离开,立刻大声喊:“回来!我还有话说。一会儿我让马向勇把收集的玉米棒子拉回来,捡粮的事就算拉倒,明天不许这样干。必须完成深翻任务,还要夜战、早战,把今天欠的补回来!”吴有金看到很多社员都往这边聚,他挥挥手说:“上级又有新的指示,大修水利。到时候我们的地都用水灌,产量还要高。我昨天去大队开的会,兰书记让我回来宣传,我宣不好也传不利索,就当赶鸭子上架。修了水利,就不怕天旱了,也不怕涝,还有自来水。什么叫自来水,就是清水自己流进家。新嗑也有了,叫做水在楼上流,吃穿不用愁。要想有这些,我们必须听党的话,听上级的话,照领导的指示办事,领导指到哪,我们就干到哪,不能耍滑,不能走样儿!现在,大山窝水库要加人,县里也要修水库,公社也要修,大队也得整一个。兰书记指示,各小队也要行动起来,修不了水库,也得挖个大水泡子。劳动力马上就紧张了,咱们要抓紧时间,完不成深翻任务,大食堂不开饭!”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土地开始结冻。为了赶时间,吴有金做出规定,除老弱病残者外,其他人要不分昼夜,吃完大饼子就要下地,晚饭送到地里吃。

        不知吴有金怎样安排的,把孬老爷和老弱病残放在一起。孬老爷白天到队里干活,晚上也没偷闲,在自家的后院搞深翻。他在吃着大饼子,乐呵呵地说:“老吴说吃咱就吃,小肚子吃的得嘚嘞嘚嘞的。老吴说深翻咱就翻,把地翻得稀暄稀暄的。”其实,孬老爷并不是真翻地,而是挖地窖。他每天下地,腰上都系着袋子,然后捡满玉米,晚上埋在地窖里。刘仓去了大山窝水库工地,孬老爷让方梅学他的样子做。方梅不同意,她说自己是女人,又显了怀,不能成天系个袋子。孬老爷半睁着眼睛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到挨饿那天,啥都晚了。”方梅不爱听这些话,小声顶撞他:“成天讲挨饿,快磨破嘴皮子了,都是挨饿吓得。现在是啥年代?就要迈进**,又有大食堂,还能挨饿?”孬老爷听了这些话,长长地叹了口气,仍然低着头,仍然不停地往家捡玉米。

        往家捡玉米的不止孬老爷一个人,年岁大的几乎都学着孬老爷的样子做,一些成份好的妇女还到场院搂队里没收拾干净的瘪高粱。足不出户的瞎爬子着了急,把羊羔子叫到跟前说:“孩子,妈怕大食堂长不了,咱们也做些准备吧!”尽管瞎爬子三番五次地和羊羔子说,羊羔子总是不行动,家里仍然一粒粮食也没有。

    冬天来临,瞎爬子为羊羔子掂对棉衣,她虽然眼睛不好,两只手很灵巧,只是家里没有棉花没有布,拿不出东西做新的,只好把自己出嫁的红棉袄拆了,摸瞎给羊羔子改成棉裤。又用单衣改成棉袄,衣服不合身,羊羔子总算能过冬。瞎爬子缝着棉衣问儿子:“你多大了?”羊羔子不知道自己的确切年龄,回答说:“大概十五六吧。”瞎爬子纠正:“你今年十六,虚岁该十七了。”说着流下泪,哭着念叨:“我十六岁嫁给你爸爸,你爸爸走了十六年了,他一定想咱娘俩,也该回来了!你到南岗子接接,说不定碰到你爸爸。”

    羊羔子说:“妈,你说我爸到春天才会回来的,现在是大冬天,别寻思他。他自己在外面享福,早把咱俩忘了,说不定还兴许……”羊羔子要说的话很难听,怕母亲伤心,他咽了回去。

    瞎爬子泪流满面,对儿子说:“不要这样说,你爸爸准会回来的,他出走也是没办法,不是要扔掉咱娘俩。那年月兵荒马乱,天天抓丁,男人们都到外面混饭吃。他走时,我送他到小南河,我们在大柳树下坐了很久,他告诉我,只要大柳树发了芽,就一定回来。我想,他不会忘了家,不会忘了那棵大柳树。”

    这些年,羊羔子也在思念没有见过面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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