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梅去招呼人,马向前一定会派人接。”
吴小兰不顾父亲反对,跟着肖艳华、方梅一起往堤上送饭。还没到河堤,方梅让吴小兰在树丛后面等着,他和肖艳华空手来到堤下。方梅大声喊:“白面馒头送来了,谁吃谁来挑。”孙胜才耳朵灵,听到有白面馒头,撒腿就往堤下跑,马向前在堤坡上拦住他,还没等孙胜才缓过神儿,被马向前拍了一巴掌,打得狠,孙胜才疼得直咧嘴。马向前骂他:“真是个稀屎痨,光认吃,也不看看啥德性。”孙胜才这才明白,马向前打他是因为他没穿衣服。他不顾屁股疼痛,急着去找裤子。羊羔子拿着孙胜才的裤子不撒手,看见堤下有女人,故意大声喊:“别上来,堤上全是光屁股的男人。光屁股,真舒服,刮风下雨湿不透,一盆火,两盆火,太阳出来晒晒我。”
马向前叫过刘强,对他说:“咱俩下堤把饭挑子接来,让妇女们先回去,等大家吃完了,你把饭筐送回队里。你好几天没合眼,顺便回去睡一觉。”马向前和刘强顺堤坡滑到堤下,来到三人跟前。马向前问:“嘿、嘿让你们老娘们儿来送饭的?”
方梅说:“抽不出男社员了,才让我们来的。”
马向前又问吴小兰:“小丫头片子,你来干什么?”
吴小兰非常不满马向前的态度,她反问:“我给你们送饭有什么不好?”
马向前没理会吴小兰的顶撞,对方梅说:“你们几个回去吧,等大伙吃完饭,我让刘强把饭筐送回去。”
刘强、马向前往堤上挑饭,方梅和肖艳华拽着吴小兰往回走。吴小兰小声对她俩说:“你俩先回去,我想等一会儿。”方梅说:“这里有啥好等的?到处是水,又没有漂亮小伙。”方梅说完又哈哈大笑,笑后说:“你等吧,我们俩先走了。”见肖艳华还在犹豫,方梅拉着她说:“快走吧!一会刘强就往回送饭筐,吴小兰丢不了。”
水情已经稳定,溃堤的危险基本解除,马向前让刘强把空饭筐送回大食堂。
刘强挑着空筐往回走,没走出几步,看见吴小兰在一丛河柳后面,他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吴小兰微笑着,没有回答他。刘强稍稍站一下,然后转身往家走,吴小兰紧紧地跟在后面。
土路被水掩盖,车辙有膝盖深,他们的裤腿全是泥水。
刘强的布鞋在护堤时掉了底,被他扔到汹涌的河水里,光着两只脚。吴小兰用手拎着鞋,学刘强的样子踩着道边的茅草走。忽然,吴小兰“唉呀”一声,险些跌进水里。她的脚被柳树茬扎破,疼得不敢着地,扶住刘强,用一条腿往前跳。刘强急忙放下挑子,想把吴小兰背到干点儿的地方,可是四周都是泥水,根本没地方坐,刘强只好靠着一棵柳树蹲下身,让吴小兰坐在他的大腿上。刘强搬起她的脚,用水洗掉泥,被树茬刺破的地方露出来。刘强用手按了按,从里面挤出血水,看到扎的不深,觉得没有多大影响,从吴小兰手里接过鞋,照着她的脚心猛打两下,然后又挤了挤,从自己刮破的衣服上撕下布条,给吴小兰包了脚,又把鞋给她穿上。刘强又去拿吴小兰的另一只脚,感觉吴小兰软绵绵地瘫在身上,瞬间,一股热流传遍全身,刘强的脸红得火烧火燎。
刘强把吴小兰扶起,对她说:“女人脚底不抗扎,别跟我们男人学。男人从开春就光着脚,磨出了老茧,不怕草茬子。”说着挑起筐,低着头走在茅草里。
吴小兰也对刚才的举动感到害羞,她心绪烦乱,一声不吭,跟在刘强后面,不知不觉地走上旧道。
前面是他们洒过汗水的青年林,大柳树就在眼前,虽沧桑,却茂盛。吴小兰拉住刘强的衣角说:“你看我们走哪去了,前面是乱坟岗子。”刘强抬头看一眼,转了方向继续走,吴小兰说:“歇一歇,我们到大树下坐一会儿。”
大柳树像硕大的巨伞,长时间的雨淋被浸透,枝叶上挂满水珠,微风吹过,水珠掉在树根上,盘根错节的大树根被冲刷得非常光滑。淹死鬼的坟孤零零地突显在积水里,上面长着没人深的蒿草,少几分阴森,又增几分凄凉。两人并排坐在树根上,由于刘强动过吴小兰的脚,吴小兰显得不太自然,故意和刘强拉开距离。
大柳树旁的青年林被雨水洗刷得格外葱绿,有野鸡从里面发出啼鸣声。一只野兔从草丛中跳出来,见大树下有人,愣一下窜进青年林。青蛙好象喜欢阴天,它们在坟坑的积水里探出脑袋“呱呱”叫。一群家雀飞过来,在大柳树上旋了一圈儿又飞走。刘强抓一把泥摔过去,迎来一群翻飞的蜻蜓。
吴小兰往刘强身边挪挪,拉住刘强的胳膊笑着问:“你说咱家乡美不美?”
“美是美,就是怕涨水,如果小南河开口子,这里就是另种样子了。庄稼被淹,吃不饱饭,饿肚子的人不会有心思欣赏景色。”
“情绪低沉。”吴小兰批评刘强:“一个进步青年,首先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要乐观地对待困难。”吴小兰见刘强一脸疲倦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