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胆量都没有。而且刘宏达发现尸体时,那个人已经死了好多天。胡永泉告诉朱世文:“用不着在这个书呆子身上费工夫。”
最后,工作组的目光集中在二倔子身上。胡永泉决定:“抓到乡里再说。”
“墨水瓶”提醒胡永泉:“现在形势严峻,动一人会连其他,稳妥起见,还得深一步了解。比如这个人的历史,这个人的社会关系,亲属都是干什么的?如果查到他或者他的亲属有历史问题,办案就会容易些。万一亲属中有在上边干事儿的,我们就避开这块粘膏药。人命关天的事,我们要慎之又慎,千万不可轻易抓人。”
调查结果,二倔子的社会关系清楚,都是庄稼人,家里和亲属没有做官的。
胡永泉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抓!”
刘屯的家门都不上锁,二倔子的房门开着,朱世文一直进到里屋。
二倔子坐在炕沿上,看老婆试穿他捡来的衣衫。目前为止,他还为捡到包裹而沾沾自喜,没把灾难和淹死人的事连到一起。见朱世文一脸凶相,没明白咋回事,便问:“小辉,你想干啥?”
朱世文把绳子套在二倔子的脖子上,说了句:“抓你!”
二倔子开始反抗,但他必定抵不过朱世文和墨水瓶两个人,被绑住的二倔子破口大骂:“我操你祖宗刘辉,从小把你当人看,没少给你吃的,你平白无故抓我,丧尽天良!”
刘辉在二倔子腿上踹一脚,回骂:“我操你祖宗,谁喜见你那点儿吃的?现在拿来喂狗,狗都不搭理!”
二倔子是被装上马车带走的,他老婆不敢阻拦,搂着年幼的小儿子在地上打着滚儿哭嚎。他的大儿子马向前在地里干活,赶回家时,二倔子已经被送到乡里。他的两个弟弟马文和马荣,知道信儿来到村口,看到车上的人都穿着制服,眼睁睁地看着哥哥被拉走。只有二倔子在车上的叫骂声长久不能退去:“我没干犯法的事,平白无故抓我,我操你们祖宗!”
孬老爷去了乡里,像有话要说,可是,他看到胡永泉绷紧着的脸,没敢开口。第二天,他又偷偷去一趟,看见了何荣普。
何荣普是被传唤到乡里的,他老婆肖艳华为他捏了一把汗。临走时,何荣普的头有点儿晃,肖艳华知道丈夫心里紧张,想安慰他,又不知该说啥。何荣普说:“我只知道二倔子捡个包,别的啥也不知,不会有啥事。”
何荣普在乡里呆了一天一夜,很快就回来了,他的头晃得非常历害,脸色也不好。肖艳华很害怕,问他:“发生什么了?”何荣普把头晃得像拨浪鼓,只说:“没、没什么。”
从那以后,何荣普不但头晃得历害,话语也少,而且不愿和人交往,特别是见到马家人,他总是有意避开。
过了好长时间,二倔子被放回来,他瘦得脱了相,再也没力气骂人。
二倔子老婆知道,丈夫被抓,是捡来的包裹惹得祸,她把包裹里的衣物认真抖落一遍,一个包装仔细的物件掉在炕上,捡起一看,头上惊出冷汗。她想物件扔进东大泡子,又不甘心,四下看了看,重新包好压在了箱底。
又过了一段时间,二倔子离开人世。人们叹息:这老家伙太倔了,如果不骂人,就遭不了那么多罪,恐怕也死不了,这个二倔子啊!
二倔子被埋在大柳树的西北面,孬老爷帮着下葬。人们散去后,他低着头蹭到淹死鬼的坟旁,目光从坟头移向大柳树。大柳树被削掉一块皮,上面出现四行字,孬老爷奇怪:“是谁这么冒失,敢祸害大柳树?”又一想:“可能是神仙干的,因为刘屯这几年太乱了,或许神灵对我有提示,不为这,为啥别人看不到?”孬老爷辨不清提示什么,但他不再乞求棒槌那样的好事,只盼望神仙指引,怎样消灾避难。他低着头往回走,遇上到地里挖小根菜的八先生。
八先生十五岁拿起教鞭,走村串户教孩子,直到解放时才稳定在黄岭小学。他是村里最早认字也是认字最多的人,字写得也好,哪家有个红白喜事少不了他的帮忙,很受村里人尊敬,不论老少,都称他为先生。
孬老爷帮八先生把菜筐装满,带着神秘的表情说:“现时下来说,咱刘屯让淹死鬼闹得瘆痨瘆痨的,大柳树也犯怪,上面出现四行字,挺清楚,齐整齐整的。要是神仙写的是好事,要是鬼怪写得可就坏了,说不定谁家要摊事!”
八先生问孬老爷写的啥,孬老爷晃头,八先生想到孬老爷不识字。从孬老爷的脾气禀性看,他能看明白的东西,绝不会告诉别人。
大柳树下,八先生把树干上的文字念给孬老爷:
老树腹空伤迹斑,
风雨过后仍凛然。
根枯枝残叶不落,
笑看历史一瞬间。
孬老爷让八先生念两遍,他似懂非懂,低着头,和八先生一起回村。
二倔子死后不久,怪事接二连三地在刘屯发生,有人说二倔子坐在坟头上骂淹死鬼,还有人说淹死鬼和二倔子对骂。都骂什么,怎个骂法,谁也说不清楚,却见马文和马荣一起骂何荣普是“拨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