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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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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海珊的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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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在一起,人就不会走远。 

        在自顾不暇的时候,我心中只有自己的挣扎,人便偏离了。这一切不是强使的,是原罪的惯性和本能。在相当长时间的反悔反思中,我把一切想得“透彻”——虽然无法解决掉那些罪恶,却对罪恶的生成和延续有透彻的判断。这判断,除了对自己不间断的冲击外,还把我时刻推向了从头再来的境地。

        从头再来,不管是带着罪恶回归还是藏着罪恶行走,谈何容易!

        至今,没有人知道,世纪交替的那几年,在我身上发生过什么,我的身边没有一个人,连土地都是流动的,没有安歇的心,没有安歇的命。我去网络上找一些命运相似的“伴侣”,却永远也不敢相信这些“伴侣”。

        曾有过很强烈的“回归”的意愿,在强烈中,做着各种打算,又把每种打算分出枝叶,分析着它伸展的方向和归宿,但,确实没有哪条枝叶伸向我要的那种平安。这里说的,不仅仅是我的平安,还有我“回归”牵扯到的所有人的平静生活——不妨解剖这份自私,杀人偿命,我需要为一个人偿命。对我来说,莫名的恐惧。莫名,却强烈。

        被孤独和罪恶折磨得瘦如干柴的时候,在已经三天大病五天小病的时候,我孤注一掷,要逃离那片冰雪。那条路途是曲折的,我不敢直奔东方,就在东方的门外徘徊。我高烧得几乎昏厥,却不得不时刻清醒自己,我最后的机会,我得熬过去,我真的得迈进东方。

        ……

        ……

        孩子,我这里说我的不堪回首,你呢?你们呢!

        换位想一些事情。我已经习惯这样做了,一个人习惯于换位,才能体会自己的罪过,才能从最基准的位置开始忏悔,才能把悔意切开——切开。刑罚是一种强制性的“切开”,而当自己认真地把自己切开时,并不是手起刀落那么直接,那要比刑罚痛苦许多,也持久许多。

        二十年,你的一切,我知道的很少很少,正因为知道的少,所以想的多。我这用悔罪的心和泪写给你的,并不只是一封信。信,相对现实,它永远空洞,我甚至想,能表达的也许都算是符号而已。

        ……

        ……

        孩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和爸爸!

        孩子,我把你放置了,抛弃了,这禽兽都不如的做法,罪该千刀万剐。

        前几年,台湾国民党的高官连战回到了大陆,相隔了五十六年,那天我正一个留学生的宿舍里,看到了CCTV4,我坐在那里,眼睛发热。那段历史与我无关,但那段历史我知道。连战带回了很多礼物,但当初那些客死他乡的军人骨肉分离的痛,被割断的痛,他捎带了多少?我呢?分离至今,如果再到面对面的时刻,我能做些什么?伤痕和血泪,靠什么能补偿和修复吗?

        没有那种药,有的,都是童话和神话。有多少时候,我在刚刚醒来的时候发呆,以为昨天是个童话,是个梦,那些伤害不可能发生过。随后,那种发呆带来的恐惧和自责,像死亡一样,永远也挥散不去,熬的,只是个时日。

        这时日,是生,相对死,它竟然曾经有那么大的诱惑。

        换位想的,是一个孩子从小到大的整个历程,是一朵娇艳花朵在孤单地盛开,是从懂事开始就说不出的疼痛,是每次在街上都能找到的对比,是一种残酷的、不该由孩子担待的心境,是曾经的无望和时刻都在的恨,是坚强遮挡住的血泪……

        孩子,换位后,我就是那个孩子,却怎么也不能像你一样这样茁壮地与命运抗衡。我无地自容。

        这里的小学生也有作文课,也有《我的妈妈》或《我的爸爸》的题目,我永远也不敢面对孩子们这样的作文题目……

        ……

        ……

        2002年3月,我在一个乡村教堂里,对一个和蔼的神甫说了我的背叛和不义,神甫问我为什么哭,我说,我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孩子和那个丈夫,就越发止不住哭。神甫说,如果圣母和上帝都宽恕了你,你自己也不会宽恕自己的。我说,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放下吗?神甫说,人生几十年而已,神要在这几十年里教化你,神的教化,是让你会感恩。

        那时,我想的是,我怎么感恩。

        我需要感恩,但感恩,却不如谢罪!

        这是我心底的话。

        ……

        ……

        有句话,罪人、乞丐、贫民、官吏都在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庙堂之上有这番情景,江湖之上有这番情景,在迷茫中,我为这些名言而迷茫,不知道孟子说的,包不包括我。

        我是罪人。“天”知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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