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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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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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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给别人指点过什么,绅子只是在不停地玩弄着手里的纸牌,唱些小调给路人听。

        绅子送给苗丰的方块6,苗丰一直保存着,他一直觉得,那“方块”和“6”好像意味着什么。但这时的苗丰,已经不再深究所谓的“意味”,他已把从前的虔诚变成了“过程”。他觉得,享受家里一面红墙和玉观音的庄重庄严,或者享受乞丐有些神秘的牌术,都像当初“享受”石海珊的“处女红”一样,过程而已,就是这些过程一天一天积累成日子,让日子变幻起来,而不管怎么积累怎么变幻,日子的本质没改变过。

        “活着。”苗丰说。

        《活着》拍出来很多年了,都一直没公映。苗丰珍藏了碟片,时常拿出来看看。他发现,电影的故事被自己背得烂熟之后,片子里葛优唱戏和巩俐领着孩子卖热水等镜头依然鲜活,而他每当回忆这部片子的时候,脑子里跳出来的根本不是整个故事,就只是那些鲜活的片断。苗丰说,记下的,就是个状态。

        苗丰约康晓娴一起看电影。康晓娴问看什么电影,苗丰说,老片子,《活着》。苗丰的盐川口音说这两个字要比普通话分量重,那个“ZHE”的音被苗丰说成了“ZHUO”,降调,重音,两个字“平起平坐”。

        新区的房间比老鸳鸯街的敞亮,苗丰的客厅坐北朝南,落地窗上是竹制的百叶窗,大屏幕液晶电视、杜比音响和沙发东西分列,苗丰和康晓娴坐在沙发上,像是被包围在“活着”的氛围里。

        康晓娴说“氛围真好,照些相片纪念纪念”,便从各个角度拍下了屋子,包括那墙上的牌位和佛龛中的玉观音。然后她对苗丰说,拿两个陶碗过来,我们来喝鸳鸯茶,这时候该喝鸳鸯茶。

        一种莫名的冲动,让康晓娴想拍下自己和苗丰的一切。她说不清自己的心态,只想把这些照片发给石海珊看看。

        2008年元旦,苗丰终于和康晓娴达成一致,开始筹备婚事。苗丰想把日子定在六月,他说乞丐给的“方块6”是个吉数。但婚礼规模苗丰和康晓娴都不想搞大,他们很想办一场简单的婚礼,连婚纱照也想免掉。巴巴老爹不同意一切从简,康晓娴的父母也不同意。

        康晓娴把父母接到了盐川,住在苗丰的家里。两位老人对抑郁症很陌生,有些怕,尽管林福山和苏静给他们讲了很多,但他们仍觉得抑郁症像是精神病,对女儿决意要嫁的人,他们想就近“观察观察”。巴巴老爹和康晓娴的父母聊得比较多,但老爹的讲解并不能消除康晓娴父母的疑虑,巴巴老爹坚持说苗丰没病,“只是娃娃老爱想这许多年的波折,弄得睡不着觉了。”

    苗丰用了很多时间陪康晓娴的父母,有时候可以在家里陪他们聊一整天。他亲自给两位老人冲沏鸳鸯茶,并把从林福山那里学来的有关鸳鸯茶的营养学概念说给他们听。

    林福山2007年发表的论文中,有一篇专门研究鸳鸯茶的,他把盐川的风土文化融在了论文里,从医学的专业角度针对鸳鸯茶中茶叶和峭菜的配比进行解析。林福山几乎把峭菜当成了草药,分解出其中若干成分,总结出峭菜和茶叶综合后对人体的很多功效:醒脑、清肺、明目、通便……他甚至游说苗丰在痊愈之后去开发出一个峭菜种植园,把峭菜做成产业。

    苗丰的创业兴趣已经淡了。他好不容易“固定”了自己的结婚念头,不想再被别的念头打扰。他对林福山说,他如果后半生还能对什么有信心的话,那就应该把所有的信心都放在和康晓娴婚姻上。

    苗丰问康晓娴要什么,康晓娴一时说不上来。

    “你指的是什么?车?房子?还是钱?”康晓娴问。

    “想给你一个礼物,结婚,应有个纪念品才对。”苗丰说。

    “我真的想要个礼物,不是纪念结婚,而是纪念认识你。但我对艺术有些迟钝,这礼物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出来。”康晓娴说。

    “是个什么?”苗丰问。

    “我想要个意味深长的工艺品,我看好了陶碗。你能不能用两个陶碗做个什么物件?”康晓娴问。

    “两个陶碗,鸳鸯茶的陶碗?”苗丰问。

    “是。”康晓娴说。

    “做两个纯金的?或者玉的?”苗丰问。

    “不是。要这陶的,随意拿两个就行。”康晓娴说。

    苗丰拿出两个陶碗,摆着各种造型,叠在一起,扣在一起,横向摆放,纵向摆放,斜放……他找不到灵感,对着康晓娴苦笑。

    苗丰在给巴巴老爹收拾屋子的时候,找到了一个被压扁的鞋盒,他捧着鞋盒发呆,怎么也没想到巴巴老爹能把这个鞋盒保存了这么长时间。当初老爹离开豆沙镇时,苗丰没记得他带过什么盒子。

    “我把鞋盒包在衣服里了,这个东西不该落下,该带着。”巴巴老爹说。

    “就是个空盒子。”苗丰说。

    “当初它可不是个空盒子啊。”巴巴老爹说。

    巴巴老爹掉了好多牙,靠在躺椅上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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