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吴鹏的下落,甚至丧失原则地请求公社放了吴道长,说什么村里离不开他。经济上的错误是每年都花去了大队四五十块钱的招待费,一概没有发票不说,除过公开的每年七月七请哑柏红唱戏那二十元外,其余的还都说不清去路。虽然他一再声称是买烟买茶招待了上面下来的干部——也包括招待这次的四清工作组——但这种理由王组长却不予接受。思想上的错误也被揭发出来了,说他具有强烈的小农经济意识,小团体主义。不懂得大河没水小河干的道理。举出的例子是前年粮食紧张时,他私下让每个小队在夏粮分配中给每个社员多分了十斤麦子。组织上的错误更加严重:多年来,他都是书记和大队长一肩挑;从不主动提出改选或是提拔其他人接管他手中过于集中的权力。
为了查清大队长的问题,王组长把大小队的会计和他从城里带来的清算专家一块儿集中到一孔设有岗哨的窑里对帐,吃喝都由外面送进去,一时间闹的全村人心惶惶。
大队的工作没人管了。
相比而言,马垛的罪名就轻得多。王组长只是在批评了他追随大队长掩藏石碑的行为后,捎带着提了一句马垛私自搞单干、分田到户的错误,说了一句“狭隘的农民意识”也就完了。而且还网开一面地让马垛继续当他的一队队长。马垛不干,对王组长说:“你另选能人。”
王组长爽快地应下来,说:“那好。”听口气似乎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王组长胸有成竹——这世上那有不爱当官的人?他在全体社员大会上强调,他相信广大的社员群众是有觉悟的,是能在工作组的领导下选出合格的大队长和小队长的。他安排三天后开始选举。
第二天是星期天,赵俊良陪着五虎上将在原上挑荠菜。
马碎牛闷闷不乐地挑一下停一下,而秃子却欲言又止多次想对马碎牛说话,但每次都咽了回去。
赵俊良觉得奇怪,笑着问秃子:“你得是有话对碎牛说?”他理解秃子的感情,希望安慰马碎牛,不忍看着他因为他大的事情烦心。平时虽然马碎牛在语言上对秃子严厉一些,但他事事处处都照顾秃子,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知恩图报,也是人之常情。
秃子胆怯地看着紧锁双眉的马碎牛,嗫嚅道:“其实也没多少话。”
马碎牛看也不看他,说道:“有屁就放。”
怀庆、明明和狗娃也鼓励他说话。秃子放心了,壮起胆子说:“碎牛,你大现在是四不清干部了,就和地主富农一样了。他现在是阶级敌人,而你——”
马碎牛忽然瞪起双眼,惊讶而愤怒,其神态凶狠恐怖。吓得秃子立刻改口:“你当然还不一定是阶级敌人。但你——但你继续担当这马跑泉第一员大将就有些政治问题了。”他骨碌着两眼把周围的人看了个遍,见大家似笑非笑、异常冷静地看着他,心里塌实了,接着说:“我的意思,是还让你呆在这五虎将里,只是你再排在五虎上将的第一名就有些不合适。”
怀庆热切地问道:“那你看咋排合适?”
秃子觉得再次受到鼓励,说:“咱四个都往前走一步,也就是狗娃排第一、我排第四,碎牛麽——就让他排在第五算了——瞎好兄弟一场,也不忍心立马开除他。”
怀庆又问:“那要是狗娃他大也犯了错误呢?”
“那大家就往前再走一步——狗娃除外。”
“走到啥时候算完呢?”
“走到我马秃子当上马跑泉第一员大将。我大是不会犯错误的,他不是干部。”
话音未落,怀庆猛扑上去,一把抓住他肩膀,脚下突然就是一个括脚;只见秃子整个人飘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秃子便平平地躺在地下。
怀庆拽拳便打,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日你妈,要不是碎牛护着你,凭你这猪狗一样的东西也配是五虎上将?你的良心真让狗吃了?碎牛他大刚有一点麻达你就翻脸,亏你还有脸说是‘兄弟一场’!从今儿开始,这五虎将里要有你就没有我、要有我就没有你!狗东西变脸到快,说话不拣好日子,队上还没改选呢-------”
狗娃和明明也开口骂了起来,只不过狗娃骂的全是脏话而明明更像是谴责。
马碎牛懒得制止怀庆,过了一会儿,他看秃子实在挨不起了,这才神情落寞地说:“算了。他就这人品。”秃子丧魂失魄地站了起来,一个滑步闪到一边。马碎牛感激地对大家说:“以前听人说过‘墙倒众人推’的话,但今天想拾掇我的也只有一个马秃子,算我运气;我也满足了。不过以后我眼里就只有五个兄弟了——连俊良算上五个。”
赵俊良又想劝解怀庆又想安慰马碎牛,但他丝毫也不同情秃子。他见事态有所平息,大家都不再言语,解释说:“四清运动不是划成份,它的重点是保持领导层的忠诚和廉洁——也就是规范干部的政策和经济行为。这里没有阶级敌人,不存在‘和地主富农一样了’的事。以我看,现在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