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能说这话定有深意,就不再挣扎。可继刚唱完“骂一声敬德黑孱头。”围观的人探着身子,目光灼灼,不怀好意地齐声高叫:“下边是啥?下边是啥?”习相远看到可继答不出来,恶毒地说:“下边得是条牛鞭?”众人粗野狂笑,声音大的满会注目。
可继脸憋的更红,哀求说:“你们都不要喊叫、都不要笑,让我想一下。”习相远阴阳怪气地说:“都不要言传!人家可继说他要想下边的词儿呢!不要耽搁人家赢牛。”众人越发起哄,催促的更急,其间还夹杂着呼哨和笑声。可继见这阵势就更慌张、更焦急。他干脆蹲了下来,那只搂着牛脖子的手向下一滑,抓住了牛板筋。周围的叫喊声更响了。
“可继,好主意!钻到牛肚子底下想词儿,那儿凉快!”
“可继,把我叫个爷,我给你说下一句。”
周围的人越挖苦,可继就越着急;可继越着急,周围的人就越有兴趣,挖苦的声音就更响。可继在周围人的催逼下急的两眼冒火,急的额楼上青筋嘣嘣乱跳。突然,他两眼一翻,脸色唰地变白,头上的汗呼地往外就冒,上下牙一咬就要倒。周围的人看到出了意外,知道玩笑开大了,都不笑了,一个个紧张地看着他。马碎牛也吓得瞪大了眼!忽然,他觉得抓住自己的那只有力的手卸了力,还没明白是咋回事,眼前一花,看见吴道长飞快绕过自己,一只手抓着可继的后腰带将他提起,另一只手扣了个空心掌,照准可继头上的百会穴猛地一掌击了下去,就听见“嘭”地一声巨响,宛如过年时放的雷子炮。响声过后,可继一颤就睁开了眼。他茫然地看了周围一眼,又回头看了看身边的那头牛公子,渐渐地脸上有了活泛之气。他慢慢地转动着头,放眼看着集市,散乱的目光由远及近收拢在一起,最后,两道有神的眼光却落脚在了习相远那惊疑不定的脸上。
没有人再笑了,看热闹的人们只是惊讶地大张着口。吴道长笑呵呵地走了。习相远开始发毛。
“你可不能反悔!”可继叮咛了一句,他的声音也变了,变的沉稳而成熟。他夺过了牛缰绳就往自己手上缠,随即就高亢地唱了起来:“一口恶气冲牛斗,骂一声敬德黑孱头。儿当年本是匠工手,与人打铁造斧头。”唱到这儿,他看了习相远一眼,微微一笑,在围观人群海潮般的喝彩声中接着唱下去:“把父母妻子不照管,儿一心吃粮当兵卒。三王子见儿面貌丑,重打四十不收留------”可继越唱越轻松,越唱越从容。他背过手去拉着缰绳就要走,习相远慌了,连忙去夺缰绳。可继不给,两人就撕扯了起来。周围的人就紧张地看,不知该帮谁,也就再没声音了。
习相远抓住缰绳恶狠狠地威胁可继:“放手!再不放手我把你手扭断!”
可继反而把缰绳多在手上缠了两圈,说:“就不放手!扭断也不放手!这牛现在是我的!”
“这是我东南坊的牛,不是你马跑泉的!”
“现在是马跑泉的了,周围的人都可以作证!”
“谁能作证?谁能作证?你把证人叫出来!”习相远彻底耍起了无赖。
他不得不耍无赖。这头牛值三四百元,是他靠劳动——靠挣生产队的工分一辈子也攒不起来的。另外,他始终认为是和可继开玩笑。
马碎牛跨前两步,也把自己的手搭在了缰绳上,他斥责习相远:“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如山,咋能说话跟放屁一样!这会上有两县四镇的人,你都不怕传出去以后没脸见人?”
习相远不再辩解,刹那间露出了凶像。他全身鼓着劲气,抓着缰绳凶狠地说:“再不放手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有人看不惯了,他们不再嘲笑可继,反而帮着可继说话:“是你不对。你一个灵醒人耍弄瓜子,输了就得认帐!拉不拉牛的,各人有各人的道理。但不管咋说,你也应该给人家说几句好话,还撒的啥歪呢?”
习相远大声呵斥:“少管闲事!都滚!”
一句话激起了众怒。
人群气势汹涌,一下子都躁了。马碎牛知道今天是非动手不可,一回头,不见了怀庆,猜到他去叫人了。他大声对赵俊良说:“发啥瓷呢!赶紧想办法!”
其实,即使马碎牛不说,赵俊良也看得出来,今天这事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能制止这场事的也许只有吴道长,但这个狡猾的老道却神龙见首不见尾,可继刚一站稳,他就及时脱身,现在要找他,几乎是毫无希望。习相远一身功夫,马跑泉“五虎上将”一起上,也许还能抵挡一下,但眼下只有马碎牛和自己两个人,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虽然周围的人群向着可继,但要和习相远动手,估计不会有人仗义伸手。正在胡思乱想,听见马碎牛叫他想办法。恰在这时,他怀里的猪娃一挣,电光火闪地就有了主意。他绕到习相远背后,大喝一声:“看狗!”猛地将怀里的猪娃举到习相远脸前,猪嘴几乎就偎到了习相远闪电般挡上来的手上。
习相远是练过拳术的。多年的工夫浸淫下来使他的反应比常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