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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五陵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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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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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瘾。大人们说:‘哑柏红’的唱腔是周朝时关中小戏原汁原味传下来的,要不然不会那么好听。‘哑柏红’只要一到渭城兴平这一带来唱戏,我和我大天天晚上跟着他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看。嘿,”马碎牛显然已经沉迷到回忆里了:“台子一搭,布景一扎,汽灯一挂,锣鼓家伙一响,啊的一声叫板,美的太太!受活的我都快瓜了、迷瞪了。‘哑柏红’的戏本多了,都是老戏。县上秦腔剧团能唱的,‘哑柏红’都会唱,只是腔调不一样;‘哑柏红’会唱的许多古戏,县上那秦腔剧团要麽是不敢唱,要麽是连戏名都没听过。他唱到高兴处我就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他要是唱到难受处,我心酸的就要流眼泪。他的道白也不像秦腔那么一本正经。最怪的是演员——一群老汉!唱着戏嘴里还咂着旱烟袋。看的多了,我也记了好几本戏。我大就没我记的多,他有时候正唱着就停下了,嘿嘿一笑,说:‘碎牛,下一句是啥?’我就说:‘不着急,离晌午端还早着呢!你慢慢想,别人告诉你的你记不住。’他气的直瞪眼,呼呼喘气没办法。”

        赵俊良正色说:“这戏词好多都是流氓话,让村里人听见还罢了,要让老师听见了就不得了。”

        “看把你吓的。老师听见咋?能把人俅咬了?”马碎牛不以为然的说:“戏台子底下那些婆娘老汉、姑娘小伙谁不爱听?老师装啥正经呢!”

        “你以后唱戏时还是要注意场合,小心总没错。”

        马碎牛就不以为然地看他。

        真是冤家路窄。

        迎面碰上了吴道长和长生。这一老一少一人背着一个背篓,背篓里装满了刚采集到的中草药,赵俊良认出了远志、牛膝和狼毒。

        吴道长笑眯眯地问道:“这么早,你们俩干啥去呀?”

        马碎牛想到了墙头走麦城那一幕,心中便没有好气,瞪着眼甩出了一句硬邦邦的话:“我俩去玩抓特务呀!”

        “呵呵,那好哇,那就抓特务吧。”

        吴道长转过身就收敛了笑容,脚步轻盈而快捷地和长生走了。

        马碎牛这才想到了单独约赵俊良上原的目的,看了一场蛇吸青蛙,就把一切都忘到脑后了。忙说:“俊良,你也是被我寄予厚望的军师,要对得起俸禄,不能干吃饭不劳动。你得想一个好计策让我能当场逮住这个狡猾的老特务,来他一个人赃俱获。再不能失败下去了,再要失败,五虎上将的脸就丢尽了——你这个军师也面上无光。吴道长这只老狐狸,我是志在必得,说啥都要抓住他!”

    赵俊良说:“其实应该不难。关键是方法要得当。古人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吴道长再狡猾,长生却能不到那儿去。对付吴道长,我们经验也许有限,但对付长生就绰绰有余。另外,我们这边还有人数上的优势,成功的机会应该很大。关键是调整策略。他们两个人不分开,咱六个人也不分开;他俩要是分开了,咱也分成两部分。你和怀庆、明明监视吴道长,我和秃子监视他的徒弟长生;我想总能攻破一头。这里最关键的就是每一步都要走在他们的前头,‘料敌机先’就是这个意思。吴道长不是狡猾吗,你不是说他沟子后头都长着眼吗,那好,咱就用最笨的办法,提前把人埋伏在他们经常出没的地方,只要像邱少云那样一动不动就不会被发现,也许就有更大的机会抓住他的特务把柄,说不定还真能在他给台湾发电报时逮他个正着呢!”

    “好主意!就是——就是埋伏起来又不说话------我------我就睡着了。就是不睡着,他是大人,咱是碎娃,咋打得过呢?所以我看大家先得武装起来。”

    “何止武装起来!还要制定一个逃命的方案呢。”

    “逃命?你胡说啥呢?我丢不起这个人!六个人还怕了他了?”

    “话不是这么说。小心无大差,万一他要真的有枪呢?只要六个人没有被他一网打尽,他也就完蛋了。”

    两人边说边走,路东不远处是二队新挖的蓄水池。那里边已经放满了水,一台潜水泵正在往农田里抽水。

    马碎牛忽然沉下了脸,很不高兴地说:“建抽水站是咱俩出的主意,我大不表扬也就算了,反正他就长了一张冷脸。让我着气的是‘狼剩饭’现在见了咱也装忘了,好像都不认识咱俩了。”赵俊良安慰他说:“大人们想问题要复杂的多,你也不要计较。”说话间越过了水池,看见道路西边的土围墙圈着六、七亩地一块地方。靠着路边留有一个唯一的出口,有一个用杨树枝绑成的十分简陋的大门半敞着,宽的都能吆进一挂大车。院落里不闻动静,感觉里边很是静谧。

    快到门前时,马碎牛问赵俊良:“还记得这儿不?我逮钉冠蝥蝥的地方。这就是我们一队的饲养室。”

    赵俊良还没有见过生产队的饲养室,他想看看。于是两人扒着大门上的空隙往里张望。赵俊良看见靠北边是一排双檐大草房,他猜想那就是饲养室,是牲口吃草料和饮水的地方,也是饲养员和牲口晚上休息的地方。草房南边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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