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淘沙,界线分明,各淘各的,互不牵涉,勿惹是生非。
换布的沙厂一边在办证着一边就在河滩里动了工,他虽然没有那些机械,用的还是人拿锨铲着沙在铁筛网上过滤,但他雇用的人多,而且在元家沙厂打工的人每天十元,他雇用的人每天十五元,中午还每人送一个半斤重的蒸馍,一下子在拐弯下面的河滩里就有了十三个淘沙点。乔虎觉得这样开销过大,会影响收益,换布骂他没脑子,就是这阵儿不赚一分钱,赔本也要先把元家压下去。三天后每个淘沙点上就堆起淘好的沙丘,沙丘大得像麦草垛子高,而与老街正对面的河堤外,已开辟出了一块平地作为屯沙场,场地四周栽了椽,从老街拉去电线,挂起了电灯和喇叭,喇叭里唱了歌,全镇街都听得见。
元家当然咬牙切齿,再找书记镇长,兄弟五人一个都没少,但兄弟五人即便是狮子老虎,书记以换布办沙厂也有合法证件为由,使他们毫无办法,蔫如病猫。于是,元黑眼采取措施,先从他们沙厂的下方处淘沙,要淘得狠,然后依次往上淘,这样沙就不可能大量再冲移到拐弯下的河滩。原本换布也想过先在拐弯处深挖坑,让上游的沙冲移下来,所以见元家淘沙从上方处转移到了下方处,就派人将当时划出的界线往上挪了半里地,理由是元家是镇西街村的,元家的沙厂应是镇西街村面前的河段,换布是镇东街村,乔虎是镇中街村的,他们的沙厂应是镇东街村镇中街村面前的河段。双方又闹起来,差一点打斗。书记镇长只好出来调解,这次调解就在河滩现场,经过一个下午说合,最后达成协议:元家的沙厂保持原来的河段,薛家的沙厂不能以镇东街村和镇中街村面前的河滩为由向上扩张,以河堤上的那棵歪脖子柳树为界,谁若不遵守,立即收回采沙证,取缔沙厂。
矛盾再次平息下去。但毕竟元家兄弟吃了亏。元黑眼害起头痛,成半月天气,额颅上都扎着布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