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梅回了自个儿的西屋,却不料老殷先一步走了进去,正坐在炕沿儿上抽旱烟。
看到李雪梅蓬松着头发进来,老殷笑道:“咋地啦,看上人家蒋伟袁了,啊?”
李雪梅没有搭理他,端起脸盆往外走,水缸在院子里的窝棚里搁着呢。
老殷上前一步攥住了李雪梅的粗辫子:“骚娘们儿,你敢胡思乱想,老子弄死你。”
又说:“咱俩的事儿,你要敢说出去,我割了你舌头,听见没有?”
李雪梅泪眼婆娑的挣脱开老殷的一只大手,端着的脸盆不慎掉到了地上。
脸盆是搪瓷的,掷地有声,而且声音还很大,这把堂屋里正睡懒觉的婆婆给吵醒了。
李雪梅的婆婆就是老殷的老婆,也就是殷天的亲娘,这一家人关系可有点儿乱了。
李雪梅嫁到老殷家之后,一直没有孩子。殷天眼看着也着急,但是力不从心也没有个办法不是。
到后来,老殷蹿腾着儿子殷天出外打工去了。
老殷倒是挺会说:“儿啊,老在家呆着也不是个事儿不是?”
抽着旱烟接着说:“没孩子归没孩子,就你这样不着调的过日子法儿,有个孩子你能养得起?”
殷天倒是被他老子给唬住了,一句对答的话都想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或者点头。
摇头是在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点头是在肯定老殷说的话句句在理儿。
肢体语言有时候不太能传情达意,最后殷天一跺脚、一咬牙,发了个狠誓:“爹,我去外面打工,不赚到大钱决不回来。”
老殷乐不可支的抽着旱烟夸奖道:“好儿子,就该这么干。”
又说:“过两年赚了大钱,回来生个孩子,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说话间,一袋烟抽光了,老殷重新续上一些烟丝儿,拿洋火点着接着说:“我跟你娘也能少操几年心,俺们还能活几年呐,以后就得靠你了不是?”
说着话儿,老殷的感情把几行老泪经由鼻子送到了眼眶里,瞬时涕泪俱下,老殷俨然一个老态龙钟的垂暮老人了。
殷天看到这一幕,也是感动的泪水不够用的,眨巴着眼睛往外挤泪猴:“爹,你放心就是了,儿子一准儿给您争气就是了。”
殷天的娘也就是老殷的老婆,端着簸箕在屋外面簸粮食,听到爷俩在堂屋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哭着,大为不解。
老婆子挠着后脑勺踱步走进堂屋来:“咋了这是?”
眼睛盯着老殷的一张愁容,没有得到回应。
然后对着自个儿的儿子殷天问道:“你爷俩咋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