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民出生之后,秦玉江两口子与爹老秦,和三个兄弟的关系日趋恶化,最后分了家。 老秦咂摸着嘴里的旱烟,跟老杨说起这些事儿来,不禁老泪纵横。老杨一看这阵势,也不知道如何宽慰他:“老哥,别说了,都过去了。”又说:“以后,让玉河小两口好好孝敬您,错不了。”
老秦破涕为笑:“说的在理儿,我就指着这孩子了,数他最老实听话。”
秦玉河确实听话,谁的话都听,只听不说。杨桂花在床沿上干坐着,把所有秋波都暗送完了,秦玉河还没有顿悟过来。秦玉河挠着后脑勺,看着地面嘿嘿的傻笑,也不说话。杨桂花被他的淳朴感动了。杨桂花一受到感动,就要抒发。一抒发就没个完,索性把秋波以外的所有暗号都一并发给了秦玉河。秦玉河老实是老实,但是不傻。他也不是木头,慢慢的就懂了杨桂花的意思。秦玉河止住了笑声:“妹子,我会对你好的。”
一句信马由缰的承诺,却换来了杨桂花的泪如梨花雨纷纷。爱情,你咋这么折磨人呢。
吃罢晚饭,老秦带着二儿子秦玉河,跟老杨一家人告了别,赶着马车回了秦家庄。回去之后,秦玉河就不是以前的秦玉河了。以前的秦玉河是个光棍儿,现在的秦玉河马上就要娶媳妇儿了。一个快要娶媳妇儿的人,是不甘心和两个男人睡一个炕的。
秦玉河吵着要自立门户:“爹,您老就把老大留下的两间东屋让给我吧?”
老秦也琢磨这个事儿:“是得有自个儿的房子了。”于是,秦玉河搬到了东边两间屋里住去了。收拾好房子,打扫干净院子,接下来就该找媒人、下聘礼了。在这一点上,老秦一点儿不吝啬,他可是个场面上的人。老秦的娘子,也就是秦玉江、秦玉河、秦玉湖和秦玉海的娘,是三十里外马家庄的老马的女儿。
当年,老马是烧砖窑的。早上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两眼一抹黑,干到晚上**点才散工回家。那时候,正值大跃进时期,民间没有私营产业。大家伙儿都是吃公家饭,捎带着给公家干活。家家户户也没个锅灶,连切菜刀都归了公社,大炼钢铁的时候给化了。秦家庄是个穷庄,人口又多。人多不怕,就怕懒汉也多。秦家庄就盛产懒汉,公社穷困潦倒,饿死过不少乳臭未干的婴孩儿。为了吃口饱饭,十九岁的少年老秦,去了三十里外的马家庄砖窑,做起了苦力。一来二去的,马家庄的老马就相中了少年老秦。
一次散工回来,在公社吃大锅饭。老马挨到少年老秦的身边,把自个儿碗里的面疙瘩挑给了少年老秦:“小子,今年多大了?”
少年老秦:“十九了,叔。”
当时老马的闺女也正好是十九岁,老马悉心说到:“娶媳妇儿了没?”
少年老秦有些拘束:“没呢,叔。”
老马看这孩子不错:“家是哪儿的?”
少年老秦:“三十里外秦家庄的,叔。”
少年老秦一口气叫了三个叔,三叔开泰,老马乐不可支。从那以后,老马干活的时候,对秦家庄的少年老秦格外照顾。少年老秦也渐渐觉出老马对自个儿的喜欢,后来就托媒人保了媒,把马家庄老马的闺女娶到了家里边儿。老马的女儿少女老马,能劳动、会生产,结婚第二年就产下了老大秦玉江。以此类推,在少年老秦和少女老马的共同努力下,老二秦玉河、老三秦玉湖、老四秦玉海陆续问世了。
眼看着老二秦玉河又要娶媳妇儿了,老秦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巴。见人就说:“俺家玉河要娶媳妇儿了。”
人问:“哪村儿的?”
老秦:“杨家庄老杨家的。”
人问:“女方条件咋样?”
老秦:“没的说。”
人说:“没的说你还说干嘛?”
老秦就笑,大家伙就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