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地道已经掘到自己脚下。
想到这一点,程宗扬立刻拦住一名军士。“现在城上是谁在指挥?”
那军士三十多岁,眼神中带着百战之余的锋锐,他向程宗扬行了个军礼,然后道:“报告程少校!目前指挥官是萧少校!”
程宗扬认出他是自己手下的一营军士:“你是一连的?臧修呢?”
军士指了指旁边的悬楼。城上的民夫和雇佣兵都觉察到危险,一个个握着兵刃,紧张地盯着城外。悬楼内却鼾声大作,臧修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这会儿睡得正熟。
“臧和尚!”
程宗扬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宋军都快摸到城上了,还在睡!”
臧修鼾声一停,接着跃起身,脸上已经没有半点睡意。他走到悬楼射孔处看了一眼,然后道:“我们作过推演,宋军想破城至少要调动五个军。三个军的兵力很可能是佯攻,以摇鼓远射为主,目的是掩护正在挖掘的地道。”
说着他咧嘴一笑,“前面有老鲁守着,误不了事。”
南门正前方的堡垒中,鲁子印盘膝坐在一个半人深的土坑内,坑上覆盖一口大缸。他双目微闭、敛息凝神,在黑暗中仔细倾听地下的动静。
挖掘泥土的沙沙声从远处不断逼近,一点一点到达脚下。鲁子印没有动,只闭着眼,等着地下挖掘的范围越来越大。
连日来的战斗让星月湖上下都对程少校拿出的水泥深具信心。宋国的军队在六朝中算不上一流,但器械之精甲于六朝,论起攻城的手段,宋国自认第二,六朝没有谁敢自认第一。
饶是如此,宋军器械对江州的水泥坚城仍然束手无策,用尽手段也没攻下哪怕一座堡垒。
在萧遥逸不计成本的投入下,六座通体由水泥浇铸的堡垒犹如六枚铁钉,成为宋军无法攻克的噩梦。水泥的便捷性、可塑性、坚固程度……远远不是岩石城堡所能抗衡的。宋军摧城拔寨的利器,在江州的水泥坚城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要对付这些水泥堡垒,最好的办法便是攻。采取挖掘地道的方式将堡垒下方全部掏空,用木柱支撑,然后烧毁木柱,利用堡垒自身重量造成地层塌陷,使堡垒倒塌,将其拔除。
针对宋军的攻,鲁子印已经准备给宋军一个惊喜。
鼓声隆隆响起,宋军的三个步兵方阵缓缓向江州进发。他们每迈出一步都用刀剑敲击盾牌,发出巨大声响。踏入守城方的射程之后,宋军本就不快的速度愈发缓慢,鼓声却越来越响。
程宗扬松了口气。臧修所料不差,宋军这次的进攻是佯攻,虽然声势震天,军中却连云梯也没有几架。
“外强中干。”
程宗扬丢下一句评语,然后笑道:“臧和尚,让你说中了,宋军连演戏都舍不得下本,看来真是穷了。”
说笑间,一行人远远行来,正是在城上巡视的萧遥逸。小狐狸锦衣玉冠,腰里挂着一串香囊,衣领、鞋子都镶着龙眼大小的珍珠;架子更是摆到十二分,周围单是提灯笼的就有七、八个人,程宗扬估计城外的宋军隔着两里都能看到他拉风的模样。
“照这么亮,给神臂弓当靶子吗?”
萧遥逸道:“我就是怕他们看不清,不小心给我一箭,那可冤枉死了!有这么多灯笼照着才安全。”
从秦翰手中捡回一条命,萧遥逸把自己江州刺史的身份当作护身符,除非宋国准备和晋国撕破脸,否则他越拉风,活命的机会越大。
程宗扬笑道:“你干脆学着袁成子他们,脸上敷点脂抹点粉,找几个美婢扶着,走两步吟首诗,再吐半口血,这才像晋国的贵族。”
萧遥逸翻了翻白眼,“你掐死我得了!”
两人说笑几句,程宗扬问起武二,萧遥逸却是一愣。他在城上巡视一圈也没见着半个外人,何况是武二郎那样的大块头。
程宗扬听得纳闷。从客栈到城墙并不太远,武二郎即使属乌龟的,这会儿也该爬到,难道是迷路了?
萧遥逸听说又来一个高手助阵,不由心花怒放;至于武二的脾气,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高手嘛,有脾气、有性格,那叫有本事!我喜欢!”
说着他有些不放心地说道:“真的不要钱?”
“放心吧,武二爷向来一口唾沫一个坑,说不要钱就不要钱。”
程宗扬忽然停下来,扭头朝城下看去。
城下一处民居轰然一声巨响,一条人影直。看到那个大脑门,程宗扬不由一愣。“秋小子?”
秋少君像狂风中的树叶般被卷起数丈,接着身子一翻,头下脚上,朝那处民居疾掠过去,人在半空便喝道:“先天五太!太素第四!咄!”
房舍仿佛被一个无形巨人踏过,满檐屋瓦同时破碎,溅起一片灰土。房中传来一声暴喝:“臭小子!给二爷滚开!”
接着灰土之间有一团光球冲天而起,破开秋少君的太素诀,击向他的胸口。
秋少君“哇”的吐了口鲜血,一头撞进尘雾弥漫的瓦砾间,摔得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