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道:「喂,师太,这儿是我们道家的地盘,你若想化缘,一来天晚了,二来你也敲错门了。」
程宗扬莞尔而笑。各大宗门都以道家自居,冯源法术不怎么样,他们平山宗也没沾道家什么光,维护道家的利益却是不遗余力。
那尼姑也不生气,柔声道:「贫尼自香竹寺来,欲见你家主人。」
听到香竹寺,程宗扬心里不禁暗暗叫糟。自己偷了根竹子,竟然被失主找上门了。
冯源道:「我家公子不信这个。别以为我们程头儿设棚施粥是你们的功劳,我们程头儿那是天生的心善,跟你们佛家没关系。你知道平山宗吧?你知道今天在粥棚掌勺分饭的就是我们平山宗的大法师吗?你知道……」
「我与程公子乃是旧识。」
一句话把冯源的滔滔不绝堵了回去。过了会儿,冯源道:「程头儿,外面有个尼姑说是找你的!」
程宗扬叹口气,搁下笔,先揉了揉脸,弄出笑眯眯的一团和气才出门。
一名四十多岁的尼姑立在门外,她眉眼柔和,头上戴着尼帽,手拿拂尘,胸前挂着一串佛珠,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贵重木料。
程宗扬看到自己在观音堂撞上的年轻尼姑没有跟来,心里顿时松口气。没有目击证人,自己打死不认账,她也没辙。
程宗扬先行了一礼,假惺惺地道:「师太可是来化缘的?来人啊,取两串钱来,给师太奉上。」
「贫尼并非为化缘而来。」
「那是化斋?哎呀,我们这儿不忌荤腥,没什么素食。茶水倒是素的,不知道师太……」
「贫尼也非是为化斋而来。」
那尼姑双手合什,念了声佛号,然后道:「贫尼慈音,乃是为香竹寺之事而来。」
「原来是慈音师太。还真是巧,大年初一我才去贵寺上过香。」
程宗扬装傻道:「贵寺真是灵验,听说金刚像会自己倒下来压住恶人——不过这事跟我可没关系。」
慈音慈眉善目地说道:「金刚显圣,镇恶驱邪,公子得见,乃是福缘。不过贫尼亦不为此事而来。」
那就是香竹的事了,死尼姑这么笃定,先杀杀她的威风再说。程宗扬抱起肩膀,「刚才师太说与我是旧识——咱们好像没见过面吧?」
慈音淡淡道:「若不是如此说,如何能让贵属闭嘴呢?」
程宗扬看了慈音尼姑几眼,「我记得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吧?」
「阿弥陀佛,贵属是好辩之人,能省些口舌,想必佛祖不会怪罪的。」
说着她自顾自的朝院中走去,一边道:「出家人所需不多,公子刚才说有素茶,便来杯素茶吧;素点府上既然没有,公子就不必麻烦。」
这尼姑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程宗扬只好亲自跑回去捧了茶来,请慈音在院中坐了,一边向易彪使了个眼色,让他到仓房内回避。
「师太既然不是化缘讨斋,又不是因为在下曾至寺里上香,不知这么晚找在下何事?」
慈音看了看茶水。「没有饼茶吗?」
杯子里泡的是自己惯喝的茶叶,没想到一个尼姑这么挑剔,还要饼茶。有也不给你喝!
「没有。」
「哦……」
慈音浅浅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左右打量。「这院子也不大呢。」
「比起贵寺是小了很多,哈哈……」
程宗扬打着哈哈,慈音倒叹了口气。
「檀越不知,大有大的难处。庙大了,免不了有些宵小之辈趁机出入。我一个出家的尼姑总不好出面去管,有时候贼人进出也是免不了的。」
程宗扬放下杯子。「师太,你这是当面骂我的吧?」
慈音讶然道:「我是说王团练家的少爷,公子想到哪里去了?」
程宗扬心里骂了声「贼尼」,索性道:「不错!是我拿了你们的竹子,不过出家人四大皆空,割肉饲虎也割了,为了一根竹子用得着找上门吗?那根香竹我已经扔了,师太若是不乐意,我出钱给你们修座金刚像怎么样?」
慈音笑逐颜开,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公子一片善心,贫尼多多谢过了。不过呢,贫尼也不是为香竹而来。」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半晌才道:「你门也进了、茶也喝了,重修金刚像你也笑着纳了,这会儿又说不是为这事,那你为何而来?」
「小徒静善失了颗佛珠,还请公子赐还。」
那颗金星紫檀的佛珠——程宗扬心里干了一声。这尼姑还真是抠门,为了一颗佛珠,巴巴地跑上门来。
「师太早说啊!用得着绕这么大的圈子吗?」
慈音低眉顺目地说道:「贫尼也无法,若说得早了,只怕公子不认。」
程宗扬噎了一口。她若开门见山就要佛珠,自己可能真的来个抵死不认。说到底还是自己作贼心虚、沉不住气,先漏了底。
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程宗扬只好道:「等着。」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