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扬的双刀正好相克。他双手铁戟翻飞,戟锋刺划、戟钩割削,戟枝钩扯,挡住程宗扬的刀势。
程宗扬还是第一次撞见使戟的对手。真要拉出来打,那家伙未必能砍得过自己,但戟钩本身的钩扯功能正克制自己的双刀,自己一刀劈出被他戟身挡住,接着戟枝钩住刀身,侧肘一绞,钢刀险些脱手飞出。
程宗扬后撤半步,双刀磕开两杆长矛,接着一招龙蟠虎踞,左刀守住身前要害,右刀瞬时挥出三刀。
这一招是武二郎最早教他的破敌猛招,但这次是程宗扬头一回施展,原因很简单,以前他修为不到,左刀凝如虎踞还好说,右刀的龙蟠怎么也施不出来。这招的三刀其实只是一刀,右手钢刀由左下方撩起,刀锋直指对手小腿、膝盖,提到与肩平齐的位置,掉转刀锋由右上方朝左下斜劈,袭击对方的腰腹,这一刀在自己腰下的位置停住,接着再次掉转刀锋,由对手腰肋斜劈至颈。一招来回三个转折要求一口气劈出,中间没有任何停顿。
自己刚开始觉得挺简单,使起来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出刀时真气要完全聚在刀锋顶端寸许的位置,做为破敌的虎牙。但转折时总不免要拧腕回刃,程宗扬习惯划个小小的圆弧,调整真气的运转,可这点小动作落在武1一眼里,立刻就是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程宗扬怎么也不明白,那厮怎么能把三刀毫无转折地做为一刀施展出来,不但没有停顿,速度反而越往后越快。此时这一招施出,自己才感受到真正用力的位置并不是攻击的右刀,而是左手防守的虎踞。身体的重心全部放在这里,右刀就像摇摆的龙尾,进入入微境界的真气毫不费力地顺势而出,与呼啸的刀锋融为一体,起刀、落刀、起刀……
对面的军士黑甲迸碎开来,胸前绽出一朵艳丽的血花。那军士颓然跪地,他的锁骨被刀锋斩断,由胸至颊绽开一道长长伤口,却不屈地昂着头,脸上带着一丝奇怪笑意。
「好刀法……」
那军士说着,手里的铁戟砰然坠下。
程宗扬额角微微一痛,感受到一条生命的消逝。
「呼」的一声锐响,一枝长戈斜刺过来,将一名军士连人带盾刺翻在地。
萧遥逸掷出长戈,回手拽下齿间的龙牙锥翻腕刺出,目标却是旁边盛放火油的木桶。
旁边的军士都是富有经验的老兵,应变极快,立刻蹬开投机石后面的火盆,免得被他利用,酿成焚舟的惨祸。但萧遥逸动作更快,那军士蹬出的同时,他侧身展臂一捞,硬生生把飞出的火盆又抢回来,连火带盆一下扣到流淌的火油上,然后一脚踢穿甲板,让燃烧的火油流入舱中。
敌舰上军士的攻击越发猛烈,随两人一同登舰的走舸士卒已经大半战死。
水师舰队的中军终于赶到,斗舰和艨艟抛弃以往的水战规则,排成密集的阵型朝敌舰冲锋,以最大限度抵消敌舰速度的优势,利用数量在混战中取胜。
战火蔓延到芦苇荡中,成片的芦苇在烈火中熊熊燃烧,芦花漫天飞舞,给血染的玄武湖蒙上一层迷离色彩。
湖上不断传来舰只相撞时发出的巨大响声,一艘艘满载士卒的艨艟、斗舰、走舸、飞凫、飞虎……或是在攻击中起火燃烧,或者在碰撞中破碎沉没。鼓声和号角声交替响起,与战士的呼喝、搏杀、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数以千计的战殁者染红湖水,扭曲的肢体抱着折断兵刃,在烈火焚烧的湖面载沉载浮。
「荆州多劲卒,」
萧侯淡淡道:「予今知之也。」
黑棋的大龙在天元附近挑起恶斗,在付出一个黑角的代价后,成功与一片眼位还未成形的孤棋相连。
萧侯白棋落下,提走黑棋刚落的一子,同时将黑棋大龙系在游丝上的命脉彻底扼断。只要白棋补上此空,黑棋的大龙再无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