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棋凭借强大的外势,将一块黑棋眼位破尽,逼得黑棋弃地逃生,形成围杀黑棋大龙的局面。
萧侯淡淡道:「治孤不易。驸马小心。」
王处仲拿着一枚黑子沉吟良久,然后道:「卿卿,且歌一曲。」
王处仲怀中的美妓抬起脸,嫣然一笑。晋国世家出游,身边多有伎乐随行,王处仲拥美而坐,众人都不以为意。这时看清美妓的面容,不禁一片哗然。
谢万石像见鬼一样惨叫一声,王文度比他好些,指着美妓厉喝道:「你!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美妓眉枝修长,虽然施着厚厚的脂粉,仍能看出她曾有的端庄和高贵。有人认出她的面孔,在旁边窃窃私语,「这不是庾氏吗?」
庾氏是晋帝皇后,一年前暴病身亡,已经安葬多时,只是这一年来晋帝不怎么理事,一直没有上号。没想到会在画舫上以王处仲家妓的身分重新出现。
「无耻之徒!」
一名大臣拿起手板朝王处仲打去。
旁边一只湿淋淋的手掌伸来抓住他的手腕。古冥隐青衣滴着水,眼神像针一样又尖又细;被他阴冷眼锋一扫,那大臣满腔的愤怒顿时化为乌有。
「王处仲!」
王文度怒喝道:「你这等禽兽之行!哪里还有半点礼法!」
王处仲冷冷道:「礼法岂为吾辈所设。」
谢太傅摇着扇子,徐徐道:「世上相似之人甚多,侍中大人定是认错了。」
王文度醒悟过来。如果认定眼前的美妓就是皇后庾氏,必然大起风波;为晋国颜面着想,就算王处仲公然说出来,他们也只能抵死不承认。
王茂弘在旁低叹不语。谢太傅道:「古公公在宫里多年,曾经服侍过襄城公主,这位歌妓是否与公主颇为相似?」
古冥隐佩服地看了他一眼,垂手说道:「这歌妓不仅面容与公主如出一手,而且胸前更有红痣一处,与公主一般无二。驸马自公主过世后便忧思成疾,直到遇见这位歌妓才知公主已经转世,自此爱如珍宝。」
「原来如此。」
桓大司马道:「襄城公主过世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吧?王驸马如此痴诚真是难得!难得!」
谢万石念了声佛,回过脸色。
「细看来,这位歌妓与襄城公主确实挺像。王驸马与公主结缘两生,也是有缘。」
桓大司马只是顺水推舟,这位谢才子却认真起来,惹得众人想笑又不敢笑。
庾道怜对众人的议论浑不在意,旁若无人地轻声唱道:「天命有晋,穆穆明明。我其夙夜,祗事上灵……」
众人面面相觑都露出几分尴尬,连一直沉静疏淡的谢太傅也禁不住啼笑皆非。王处仲真够绝的,这是晋室祭祀天地的大礼之乐,是所有乐曲中最为庄重的一首,他却当成散曲来听,唱曲的歌妓还曾是皇后。
「啪!」
王处仲被围的大龙向天元的白子逼去,下出决定命运的胜负手。
号角声中,残存的六艘飞凫聚在一处,形成一个圆阵,缓缓向后退去。飞凫的损失虽然髙达半数,但攻来的水师舰队也伤亡惨重,如果双方实力相当,飞凫早已大获全胜。
水师主力舰队逐渐逼近,冲在最前面的却是一条不起眼的走舸。
程宗扬双手合什,先拜菩萨,然后掌心向内,左手按住右手,把额头放在掌上,稽首拜了神仙,接着在胸前划个十字,一连串的举动搞得萧遥逸莫名其妙。
「圣人兄,干嘛呢?」
「刀枪不入!刀枪不入!」
程宗扬捶着胸膛大喝两声,然后抄起双刀,虚劈几记。
折腾一夜,丹田的真气早消耗得差不多,虽然越靠近战场,死亡的气息就越浓郁,但自己不打坐花上几个时辰用功,吸收的死气一点都用不上。如果把玄武湖换成鬼王峒就好了,一边打一边补,非让小狐狸把眼睛瞪出来不可。
萧遥逸摸着下巴道:「圣人兄,你不会就想这么冲过去,把人家的船给砸了吧?」
程宗扬扭过头:「什么意思?」
萧遥逸比了个手势,「凿!王处仲的船再跩也不能不沉,对吧?咱们从水下游过去,毎条船给它开几个孔,总比上船拚命好吧?」
「别逗了。这么简单的主意,水师那些老丘八会想不到?」
「想得到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这些鸟船划得太快,放水鬼也追不上。而且……」
「而且你还受了伤,如果沾水只会死得更快。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辛辛苦苦过去凿船,小侯爷在后面给我望风。是不是?」
萧遥逸抚掌道:「知我者,程兄也!」
「去死吧!那船划得跟飞一样,上下都包着牛皮,游过去凿船——你以为我是潜泳高手啊?」
「既然程兄没胆,那就算了。」
萧遥逸只好作罢,他拿起一根长矛试了试分量,然后一个箭步跨到船头,扬手一掷。
长矛呼啸而出,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