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局比我这个外来人通晓得多。徐敖能拿到虎符,调动石头城的州府兵,背景肯定不简单。如果轻举妄动,只怕更为不妙。」
几个人对视片刻,张少煌道:「程兄,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程宗扬道:「我的意思是,现在幕后的人物还没有露面,如果能侥幸逃生,大家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把罪名推到徐敖身上,静等水落石出。没找到背后的主谋之前,都不要追究此事。」
张少煌看了看众人,「除了太原王家和琅琊王家,陈郡的谢家、袁家、颖川庾家、河东柳家、太原阮家、谯国桓家、金谷石家,还有我们张家,小侯爷的兰陵萧家,咱们九家都在这里。」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等于除了王氏两支,晋国数得上的世家大族都有人来围猎。太原王家酷好书法,对射猎兴趣不大。琅琊王家有王处仲,大伙都不愿去自讨没趣,因此没有请这两家。
叛乱者既然不在这些世家之中,又有这样大的权力,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帝室……
这浑水可不是一般的浑。
桓歆道:「就依程兄的意思,所有的事都推到徐敖一个人身上!别的咱们既不知道,也不理会。」
众人参差应了几声,显然还处于震惊中。
「妈的!」
张少煌骂道:「大家都是七尺高的汉子!这点小事就把你们吓住了?桓老三!把你的匕首给我!石胖子!你不是带着酒吗?把觞给我!」
张少煌拿起酒觞,倒了酒,然后伸出手,匕首在腕上一划,把血滴到酒里。
「大夥儿喝了血酒!今天的事都烂到肚子里!依程兄说的,找到主谋之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等水落石出,咱们九家联手,就是天王老子也扳倒了丨有个世家子弟嗫嚅道:「万一……会不会……陛下……」
「放屁!」
张少煌横着眼道:「他天天睡我姊,会杀我这个小舅子吗?」
众人一听都放下一半的心事,只要站在晋帝一边,就占据了大义的名分,别的说得再天花乱坠,也逃不过叛逆两个字。九家的势力占了晋国政权七成,什么叛逆也踩平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立下讨逆的大功,公侯之位唾手可得。
众人当即一一滴血入酒,连石超也哭丧着脸,让人在腕上划了一刀,掉着泪雪雪呼痛。
「程兄!」
张少煌把酒觞递过来。
程宗扬对喝血酒一向有点心结,哪知道谁有传染病啊?正拿着血酒犯愁,忽然背后一声长笑,「喝血酒怎么能少了我?」
萧遥逸笑嘻嘻从树后步来,一手牵着他的白水驹。那匹骏马腿上溅满泥土,马毛被汗水打湿,一缕缕光滑发亮。
「行啊,几百人把你追得跟狗一样,居然连根毛都没伤?」
「那可不是!」
萧遥逸手指一挑,佩剑跳出寸许,然后伸出拇指在剑锋上一搪,随手把鲜血甩到酒觞里。程宗扬也只好给自己放了血,凑够份数。
萧遥逸举起酒觞,正容道:「今日兰陵萧氏、清河张氏、陈郡谢氏、颖川庾氏、陈郡袁氏、谯国桓氏、太原阮氏、河东柳氏、金谷石氏、盘江程氏,总此十家,歃血为盟!自今尔后,同进退,共福祸!从者有吉,违者不祥!」
说完,萧遥逸长饮一口,然后递给张少煌,接着是谢无奕、桓歆、袁成子……几个人一一喝完,最后传到程宗扬手里。程宗扬举觞笑道:「那我就干了吧丨程宗扬一口气喝完,把酒觞一丢。
张少煌抚掌道:「痛快!」
众人纷纷叫好。这些子弟平常就气味相投,这会儿喝了血酒,感觉更是不同。萧遥逸那句「同进退,共福祸」说到众人心眼里,如今彼此都在一条船上,同舟同济,愈发亲密起来。连平常看不上眼的石超,也显得多了几分亲近。
萧遥逸拉起程宗扬:「走!咱们到下面去!」
桓歆叫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有吴长伯那样的悍将,何必犯险?」
萧遥逸笑道:「射猎哪里有射人痛快?刚才输给张侯爷,我还得赢过来!免得要赔张侯一个美婢!」
萧遥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程宗扬无奈地耸了耸肩:「行啦,水都够浑了,你还搅啊?」
「我是向你道谢。」
萧遥逸敛起笑容,「程兄此举比萧某能做的更好。有这九家,晋国的政局一多半都落在我们手里了。」
程宗扬瞧瞧左右无人,蹲下来小声道:「小狐狸,你究竟想做什么?」
萧遥逸拔了根草在嘴里咬着:「很简单。我要一个地方能承认星月湖,我要给兄弟们一个能堂堂正正亮出身分的地方,我要给岳帅正名!」
他声音很低,却像压抑不住的烈火,「晋国朝局已经烂透了,何妨再烂!有我萧遥逸在,有岳帅的星月湖在,只要十年,就能让晋国焕然一新!」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他一直没有习惯蓄须,平常下巴都刮得干干净净,不过近来胡须有越长越快的趋势。
「小狐狸,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