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重的喘息声在黑暗中回荡,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易彪胸膛沉重地起伏着,鲜血沿着长刀缺口的锋刀淌下。他手里的铁盾被重斧击碎一角,崩裂的碎片割伤了他的手臂,也为他挡住了对手必杀的一击。
这名来自北府兵的精壮汉子已经记不清打退对手多少次进攻,他只知道这一个时辰中,自己已经砍断了两把精炼钢刀。对面一片黑暗,那些魔鬼般的武士就隐藏在黑暗中,随时可能露出致命的獠牙。
吴战威大腿挨了一枪,几乎能见到骨头,却满不在乎。「痛什么痛?你把痛当成痒不就得了。嘿,还真痒啊,霍霍!痒死我了!」
易彪呼了口气,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这一仗两人并肩而战,吴战威那把刀救了他两次命,他也救了吴战威两次,这是过命的交情。
吴战威龇牙咧嘴地吸着气,一边道:「我说易老弟,这些家伙怎么样?」
「很强。」
「跟你们北府兵比呢?」
易彪老实答道:「一对一,北府兵能胜过他们的不多。」
吴战威嘿嘿一乐,「连你们北府兵都打不过,若照云老爷子说的,鬼巫王真要领着这些怪物打六朝,难道还真没人能挡住他们?」
「那可不一定。」
易彪道:「一对一,北府兵胜过他们的不多;十对十,两伍北府兵至少能留下他们六个;一百对一百,他们全灭,北府兵还能剩下两成。如果五千对五千,这些家伙没有半分胜算。」
吴战威听得纳闷,「这是怎么算的?」
易彪道:「行军打仗,跟江湖汉子拚命是两码事。这些家伙基本的战术配合都不懂,真到了战场上,打的是战术和阵法。这些鬼武士武器粗糙简陋,连护甲都没有几具,只能在南荒欺负欺负人,根本不知道怎么打仗;上了战场,数量再多也是乌合之众。」
吴战威有点不信,「我是老粗,你可别蒙我。」
「比如咱们这些人,能打的也就十几个,如里让我来指挥,就挑出十几个最强的武士,缠住谢先生、武二爷和凝羽姑娘,其余人就用重兵器全力猛攻,毕竟这边人少,只要不留给咱们喘气的工夫,就算拿十个换一个,最多半个时辰也能攻下来。」
「如果我不中你的计,」
谢艺忽然开口,「就让武二在最前面以强对强,死守不退,你怎么办?」
易彪应声道:「那我就结阵。这里地势狭窄,以十二人一组,三四成阵,使用长枪重斧,劈刺二十次后退回,换生力军再上。武二爷再强也不是铁打的,能挨过五组他也该吃不清了。只要他一退,我就趁势而入。」
「我方有凝羽姑娘这一着奇兵,」
谢艺徐徐道:「避其锋芒,击其侧翼,你有几成把握能保持阵形?」
易彪想了一下,「要是北府兵,我有六成把握。换他们,一成也没有。这些蛮族武士勇是够勇,但要让他们令行禁止,比登天还难。不过我兵力充裕,只要强攻不止,必有斩获。」
谢艺笑道:「那阁罗和你想法一样,为何屡攻无果?」
易彪不服气地说道:「那是他调度无方。」
谢艺微微笑道:「此处地势狭窄,我方有武二一人在前,再配一、二名接应的汉子,就能稳守。阁罗也未必想给咱们喘息的机会,但我守在通道中段,他一次最多也只能上三人,死伤十余人道路就被堵住,即使他不想退,也必须清理后才能再攻。」
吴战威道:「这么说,有二爷守着,咱们就高枕无忧了?」
「未必。」
谢艺道:「易彪说的没错,人都不是铁打的。就是武二,久战之下也必定疲惫。所谓攻守,乃攻中有守,守中有攻,一味死守,便成困兽之势。所以武二坚守以外,还需有人扰敌,一旦有机会就放手攻击。」
吴战威一拍大腿,「我说你跟凝侍卫长怎么只攻不守呢!」
虽然以寡敌众,谢艺却从不困守,而是不停地主动出击,以进攻换取喘息的机会。
凝羽隐匿行迹的功夫令众人印象极深,她常常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突然从敌人侧方出现,以变换不定的刀法化解掉敌人的攻势。而谢艺的攻击更是堪称恐怖,他每次出击,都如同一条巨龙扫过整条通道,掀起一片血海。即使和他同属一个阵营,吴战威禁下住心匠发寒。
谢艺对易彪道:「如果你是阁罗,会怎么做?」
易彪想了片刻,「我会让开通道,不与你硬撼,诱你深入,再展开围击。」
谢艺笑道:「如果我将计就计,直冲你主帅大营,你退还是不退?」
易彪豁出去道:「不退!就算你能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我只要踏平你的主营,剩下你自己也无法久战!」
谢艺抚掌笑道:「好汉子。但我除掉你的巫师,你还能指挥如意吗?」
「我巫师数量不少,而且都在阵后,有重兵守护。待我踏平你的主营,你也未必能杀尽他们。到时我大军回转,前后合击,你若还恋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