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必然的,但在那之后呢?即使真能取我们而代之,你们后头又会怎样?当基地底下的忠狗?你真以为,藉基地组织的力量壮大自身后,基地会放任你们无节制地增长下去?”
瘫坐在藤椅上的年老兽人,干笑了两声,似乎有些喘不过气,半晌后才道:“北地这几百年来的势力疆域形成,都是基地组织的规划,他们一早替每个种族划好了活动范围,精灵不能离开索蓝西亚,兽族也不得踏出雨林,如果要南侵人族,你首先就会碰上基地组织的严令与震怒,而你告诉我……你有可能不踏出雨林吗?”
“………不可能。”
契拉东赞冷冰冰地否定,“雨林的资源,不足以供给当前的兽族人口,想要维持下去,一是向外侵略,掠夺更多的物资来供养自身;一是让文明升级,或是学习耕作畜牧,或是节育减少人口……诸如此类的,后头这个选项,你听完可以直接忘掉,这种事情的难度,比向基地造反难得多了,兽人、兽人……本质更接近野兽,要指望这些东西学会自我克制……没有可能。”
“要称霸,必须对底下的人有个交代,统领了各兽族,就不能让各兽族交互侵攻掠夺,可不交互掠夺,弱肉强食,那就连维持本身温饱都成问题,一个不能带给手下部族温饱的领袖,称什么霸主?而你想要向外侵略,几场激烈的大战是可以,可当你取得胜利,真正能占领疆土,改变势力范围的时候,基地就会跳出来了……”
雪科夫缓缓道:“基地组织将爪牙定位为秩序维护者,却不让我们开创霸业,再透过我们来管治,那是因为他们不能承受让我们称霸的后果,反过来说,今天如果想要让熊族……不,让全体兽族过更好的日子,就必须摆脱这只在幕后掌控一切的黑手,让兽族……走自己的路。”
这些话如果让其他的兽族听到,必然会对圣者痛哭流涕,觉得他老人家深谋远虑,为了兽族的百代荣光,苦心孤诣,实在伟大,但契拉东赞并非兽族,也没有那样的感动,听了仍只是冷笑。
“就算你说得不错,但那仍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你无法否认,在你这么作之前,熊族本来过得很不错,虽然是当狗,基地组织可不是个吝啬的主,和其他兽族相比,你们的日常所需一直得到保障,从来没缺个什么,现在因为你的选择,他们丧失了这个机会,反叛若败,后果就是鸡犬不留,这可不是他们集体作出来的选择……”
契拉东赞道:“哪怕说得再动听,事实仍不变,你为了自己的理想,拿你族人的命当赌注,在他们拥有未来之前,可能先把现在给输掉。”
辛辣的指控,在冷冰冰的语调之下,听来格外讽刺,不过,年老的兽人却不把这当回事,正是因为早知道这女精灵会有这态度,他才与之单独对谈,没让弟子、手下进来。
“……将我这老头子扯下神坛,很能带给你快慰吗?你若喜欢,可以不停说下去,甚至到外头说给人听都可以。神坛不是我自己走上去的,圣者之称,对兽来说不是尊称,反倒是种侮辱,我的想法不变,自古作大事,不是大成,就是大败,与其浑噩苟且,被人掐着喉咙度日,我宁愿让他们奋力拼一次,就算最后尸骨无存,也好过一世受人控。”
年老的兽人,笑中有了几分寂寥之意,“听说当年你之所以叛出索蓝西亚,就是因为你不愿事事受那老妖的控,按她的安排去走……我听了你的事,觉得很感兴趣,在我一个人行走的道路上,终于有了同路者……我本来以为,你会是一个好同志,能够理解我想法的。”
“………你当初救我,就是为了这个理由?”
“基地组织扶植你与遮日那,想用来制衡我,立场上我们似乎该是敌人,可我一直不那么认为。你们兵败身亡后,我让人搜索现场,这本是基地下达的指令,想要从你们那边回收一点东西,在搜索过程中,我发现了你的存在,之后,就是设法将你唤醒……”
这后头的事,契拉东赞就很清楚了,当日兵败,自己身坠地火岩浆之内,怀着满腔怨毒,诅咒这个世界,自忖必死无疑,但不知道为什么,应该要身死尸焚的自己,体内涌出一股莫名力量,明明已被烧得焦烂,却阻住魂魄离体,还进一步作用起来,护住最后一丝生机,使得元灵不灭,在生死之间陷入沉睡,当熊族的祭司施法唤醒,自己便醒了过来。
到底为什么能够保住性命?自己也搞不清楚,魔法的世界千奇百怪,有可能的理由起码几百种,每一种都似模似样,根本无法深究,但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份奇遇带来了莫大助益,体内所生出的这股力量,让自己有了绝地重生的本钱,一面在异空间不住提升魔力,一面在熊族的帮助下,逐步建立僵尸军团。
熊族手上的术者,素质差强人意,除了将自己唤醒,协助雪科夫与自己说上话,其余就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只有这样也足够了,之后就依靠雪科夫提供的各种物资,令得僵尸军团渐渐成形,当自己手上有了十多名祭司僵尸后,就已经不需要熊族协助,一切都可以由自己亲自下令进行了。
协助自己复生,对熊族来说,肯定是养虎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