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风云变化莫测,就连身在局中的主角,人类、兽族,甚至潜伏黑暗的亡灵军团,都常常被不合常理的局势演变,弄得晕头转向,把握不住事态发展,就更别说其他的旁观者了。
作为人族这边的最大后方支援,帝国军部不但掌握不住事态发展,就连事后准确跟上最新情报都作不到,许多事情是由仁光皇帝御笔一挥,直接把战报传过来,而战报中所载的一些荒诞离奇处,让帝国官员瞠目结舌,不知道这是事实还是小说。
一到北地便以少胜多,大捷一场;巴吐城攻防战,以寡敌众,拼至城破,歼敌数万;后头挑拨敌人内斗,趁机奇袭下手,又歼敌万余……连着几仗,都是以几千人马打十倍以上的敌军,若说是精锐部队所为,那也罢了,但巴吐城守军是些什么货色,军部不至于一无所知,他们实在想不通,那群满是兵痞习气的老弱残军,是施了什么魔法,一下子变成无敌神兵了?
诚然,一个优秀指挥官所率领的军队,就算是绵羊都可能变成雄狮,问题是,去北地任职的三名新人,之前没有任何军事记录,全都是军伍兵事的外行人,怎么一到北地,摇身一变,个个成为绝代神将了?若说是因为敌人无能,使竖子成名,那也不对,兽人军有多强,军部可是再熟悉也不过,之前那么多的强兵猛将,全都在与兽族的战斗中折戟沉沙,里头有不少帝国的精锐部队,装备与兵将素质都是最好的,难道这些人全是吃屎的不成?
军部官员私下都质疑着这些战情的真伪,但想查此事,等于质疑皇帝,这哪可能公开来干?即便要干,也要先探探上头的意思,普通官员见不了太后,唯有先去探探李鹏学大人的口风,可是几次上门,李鹏学的脸色极差,对他们的疑问不置可否,这就是不支持的信号,众官员心下惴惴不安,不敢妄动,据说……李家大公子似乎出了事,有一说是伤重垂危,也有一说是出了意外,这让身为后党第一大臣的李鹏学近日坐立难安,无心理事。
太后高深莫测,李鹏学又不支持,底下的官员群龙无首,唯有照着皇帝发来的战报办事,拟定功赏。以寡敌众,动辄大破十余倍的敌军,斩敌一出手就是万余至数万,这种破天荒的战绩,计算起来可不得了,而且,一功一赏,这边刚拟好的恩赏还没递上去,新的大战功就又传过来,连续叠加,陆云耕三人的军职都已三级跳,还要被授以爵位。
这么快的升官速度,着实让人眼红,偏偏又没办法反对,军部……乃至后党这边的官员,个个气闷得慌,他们除了将心比心,猜想兽族之中是否有人通敌卖族,故意输给陆云耕,助他立功成名?就是怀疑皇帝陛下从哪得来的消息,为何能比军部更早得到北地确切情报?
“……怀疑吗?很简单啊,觉得朕撒谎的人,出来与朕对赌一铺,战报上所述的军情若有误,朕全家死光光,如果上头所述属实,朕就斩你满门,如何?有哪位为国着想的忠良,要来与朕对赌的吗?”
会说出这种话的皇帝,实在是个不像样的皇帝,不过更不像样的事他也做得多了,群臣也不想在这方面坚持,至于赌约……当然没人傻了会去赌,姑且不论赌输了的后果,即使赢了,这位脑残皇帝的全家为数甚多,亲生母亲就是太后,他敢没事把太后捎带进去,群臣可不敢在这上头接话。
不过,在这些闹剧似的场面之后,确实有人正以冷静的目光,注视着局势的演进,仁光帝要做些什么,叶狐兰蔻可以任他放手而为,但仁光帝是从哪得知北地的状况,叶狐兰蔻却不可能对此不闻不问。
陆云耕使用金光血符,超远距离通讯,散发的魔力波动被秘术掩盖,寻常术者察觉不易,但却又怎么瞒得过大魔法师韦清开?连带也让叶狐兰蔻得知此事,但后头北地发生的大小事,仁光帝照样知道,那就不可能是陆云耕报信,这事韦清开想不出来,叶狐兰蔻却是心下雪亮。
“他敲进北地的钉子,可不是只有一根,姓陆的小家伙是一根,另一根……现在也开始发挥效果了。”
慈宁宫中,太后在帘幕后头,微微叹气,“北地是我颜龙一族的根本,他在宫庭里被我们束缚得一筹莫展,终于想到了这釜底抽薪之计,或许是御字归龙图给了他这样的智慧……太祖爷到底在图中留了什么,我们这些福缘不够的子孙,没有可能知道……”
聆听这些话的人,并不是李鹏学,纵使身为首席重臣,但终究非我族类,很多事情他仍不够格知道,因此,能回答太后的,只有随侍在身边的老奴。
“……只要没涉及到基地,万岁爷不管在北地怎么发展,都没有决定性的影响。”
“是啊,接触不到最后的那双手,就碰不到北地的真相,但我们虽然已经与基地组织接上了线,那边却似乎对我们不太认可,至今仍没给我们回复。”
叶狐兰蔻道:“你觉得,那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恐怕……是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偏差了。”安德山俯首道:“主子当初认为,基地组织与太祖爷……甚至颜龙一族的先祖,有过某种密约,所以才用颜龙一族的名义,遣使至北地联系基地,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