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从人情上也可以理解,平常没事,就整天讲弱肉强食,力强为尊,等到有事,便说齐心合力,共同对外……你才刚把人家割喉割到断,转眼又要大和解、抗外敌,你们觉得这可能吗?兽人只是思维直接了一点,可不是傻子,很多时候,他们还很狡猾。”
眠茶道:“即使都是弱者,如果把力量与智慧统合起来,聚沙成塔、集腋成裘,那也是一股堪称无敌的力量,一直以来,兽族都忽视了这股力量,或者说,他们过度重视力,而忽略了心……我觉得,这或许正是我到这里来的理由。”
“什么理由?”胡燕徒还没想到,陆云耕却已明白,“师叔的意思,是魔道之路,一力求强,不断吞噬身边的一切,成就自身,遂把路越走越窄,天下人皆是敌,反观佛门的强项在于修心,因为统合众力,得道多助,所以最终成就辉煌,遍地皆是佛寺,万物平等生存……师叔妙悟佛法,将这道理带来北地,带予兽人,真是莫大机缘。”
胡燕徒一拍桌子,道:“所以你这十几年在雨林,就是发展中下阶层?替他们医疗治病,然后传教?兽族的上层不在乎底下,你们行事又低调,所以他们整个没发现? ”
“说传道有点不对,他们不愿意读我给的经文,也不诵佛号,戒律什么的更没法要求他们,人类与兽族之间,有着太多不同的价值观,而在我佛门来说,经文什么的,本就只是一种外在形式,但教心中有佛……有慈悲,便足矣。”
“师叔,你真确定你能让他们心中有佛?有……慈悲?”
胡燕徒的表情很怪,就算是兽族的中下阶层、老弱妇孺,在他看来也是充满着戾气,要说他们心中有佛、有慈悲,这个“慈悲”的定义肯定要改写。
眠茶微微一笑,道:“太远的事情不好说,和尚我所能作到的,就是给他们一个梦想、一个希望。”
这么一说,两个年轻人登时懂了,佛门能够大兴,甚至还强过道派一筹,最大的优势就是能给予希望,诸如前世今生之说,让人将一切期待来世,就是给予中下阶层一个希望,让他们有所寄托,虔诚地信佛与累积功德,说得更实际一点,就是大忽悠。
前世今生的轮回,确实存在,佛门高僧修到深处,还有转世之能,问题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果报之说,到底靠不靠谱,这点佛门从来就给不出答案。为何现世不能报?为何有人一生行善,仍惨报收场?类似问题,往往也只能给出一句“冥冥中自有天意”或是“时候未到”,是否真是如此,高僧也心里没底,同样无语问苍天。
陆、胡两人出身慈航,以前就听寺里的师兄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心里都暗骂一声忽悠,但确实佩服佛门的理论框架,眠茶如果把那一套搬来,忽悠这些兽人,那就难怪有行草偃之效,只不过……他要忽悠什么呢?兽人短视,和他们说前世今生,应该没多少市场吧?
“我没向他们说什么前世今生的,那对他们太遥远,不现实,我只是说,如果他们愿意相信,并为此付出,在他们有生之年,或许就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兽族世界,一个不用整天挣扎在生死边缘线上,强者不能因为一个强字,就想干什么干什么,弱者也不会因为弱,就生死由人弄,强……强不过一个理字,这会是一个有规矩的世界。”
眠茶一字一字说着,声音不是很大,语气也不是很重,但听在两人耳里,只觉得这些话铿锵有力,听了之后,不知怎么,胸中一阵激动,热血如沸,出身慈航的两人心中骇然,这些话已不知被多少兽人寄予厚望,汇聚愿力,成了信仰,所以从眠茶口中说出,才有这样的效果。
平心而论,这些话还真不是忽悠,在人类的世界,已经证明是可以实现的,虽然实行起来还有些瑕疵,强者可以控“理”与“法”,照样欺凌弱者,但比起兽族这样赤裸裸的弱肉强食,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只要能作到这程度,甚至往这稍微走上几步,那些中下阶层的兽人也就心满意足了。
“师叔的作法高明,也难怪你能在狮族通行无阻,被奉为上宾……”
陆云耕说着,朝周围打量了一眼,瞥向那些藏在黑暗中的视线,感受到那种期盼与犹豫,他可以肯定,这里头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狮族原本是兽族之霸,强中之强,可是霸业崩溃后,登时由强转弱,更由于青壮伤亡惨重,还变成极弱,其他兽族表面上还以礼相待,实际上的摩擦、占便宜肯定不少,哪怕真能作到公平不欺,狮族人也未必能适应这番由天到地的心理委屈,在这样的情形下,份外能够体会弱者的心思与苦处,眠茶的传道来到这里,肯定是来对地方了。
“……我对他们说的东西,不见容于兽族自古以来流传的思想,对那些只想要以力量来解决一切的强人,就和毒气没有两样,我让他们把这个希望放在心里,不要特别对什么人提起,只要相信,只要维持这个希望,就可以了,不过当有一天,这个理想有机会实现,希望他们能站出来……不是为了任何人,只为了他们自己。”
眠茶道:“我原本以为,最多大概几个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