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虽然没把这个问题说出口,抱持的心思却都差不多,不过,都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因为以区区两人之力,要拖延兽人十余万大军两天,这种荒唐事能够办到,肯定要冒很大的危险,办到了也不知能否活着回来,因此,每个挂心他们下落的人,都只是为他们两个的安危担忧,没有责怪他们临阵脱逃的意思。
经过了整天的血战,巴吐城内的情况糟到极点,战死的士兵逼近两千,伤者不用去数,直接数没带伤的比较快,放眼望去,城内一片愁云惨雾,死难者的尸首没时间收埋,胡乱堆聚在一处,石阶上、土地里,到处都是血迹……城头、城门附近的情况特别惨,举目所见,全是爪痕、刀痕,城壁在这些年中已被特别加固,用的也是上等石材,却仍难承受激战所带来的伤害,有些地方受损过重,石块碎裂,大块大块掉落下来,凄惨的景象,再被上头的鲜血一染,怵目惊心……从白天战到傍晚,这样高强度、长时间的苦战,对双方都是一场灾难,中间有过太多的惊险,巴吐城这边可以说是人人拼命,在药物和魔法的支撑下,超水准表现,顶住兽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势,甚至为了守住这座城,这群重新拾回一己尊严的人,不惜以命相争,用近乎同归于尽的打法,以自己重伤的残命之躯,冲撞刚窜上城头的兽人,抱着一起摔下城去……惨烈的拼命气势,感染到其他人,豁出去和兽人死拼,许多从城头上负伤被杀退的兽人,回去后都是惊叹不已,表示从没看过这样的人类,非但力量大幅强化,就连胆色也整个不同了,而且和那种注射药物狂暴化的凶悍不同,这种完全清醒,带着个人觉悟的拼命尤其可怕,令得兽族联军遭遇前所未有的损失。
不光是人族的整体表现,其中也有个别亮点,让兽人那边亮得睁不开眼,陆云耕的存在,就是代表人物。
一拳击毙那头狮面巨猩,陆云耕的拳力令兽族勇士跃跃欲试,后来虽然城头上放下绳索,让陆云耕攀绳回到城头,但是当兽族全力猛攻,城门快被打裂,陆云耕顾不得危险,再次一跃而下,力保城门不失。
周围的兽人,被这个忽然从天而降的人类吓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给他拳击腿踢,如狂风扫落叶般一个个轰飞出去,而后,陆云耕一夫当关,独守住城门口,让后头的士兵趁机修补城门。
换作是其他地方,这么作只是有勇无谋的愚行,等待他的不是万箭齐飞,就是一轮乱炸,不过,兽族极重视个人武勇,当陆云耕连着打退几波城门口的进攻潮,堆起了兽人尸墙后,稳稳站在那里的他,就成了一个刺眼的存在、一个挑战,兽人必须以实力打败他,才能洗刷这个对兽族全体的耻辱。
兽族把主力战将调集到陆云耕所在的北方城门,放缓了对其他城门的进攻,甚至还给了陆云耕十分钟的休息、喘气时间,免得胜之不武,有辱兽人的武名。意外得到这待遇的陆云耕,着实讶异了一阵,但从老兵的口中,他晓得当年眠茶也曾作过类似的事,得享类似的待遇。
尽管觉得有些荒唐,陆云耕仍没有拒绝这份好意,稍事调息后,他接下了一名虎族大将的挑战,在互拼三十多招后,将这大将败下,跟着……就是十多员各族大将的挑战。
这十几仗,着实不易接,因为这些兽族大将都会狂化,本来等同高阶的战力,狂化之后,短暂跃升地阶,等同十多名地阶武者,轮番上阵,要把陆云耕轰倒下。
这样的战斗,陆云耕的压力如山大,不过,比起面对那一堆体型庞大的妖兽,陆云耕还是情愿面对这些狂化兽人,因为这些兽人狂化之后,虽能爆发同地阶力量,时间却不长,不长的意思,也就代表他们不能常常练习,换句话说,他们对于力量的运用、驾驭,不可能太纯熟,而自己最擅长对付的,正是这种长于力量,不善驾驭的蛮力敌人。
不过,实际交起手来,陆云耕发现自己的想法必须要修正,这些兽人使的确实只是蛮力,但他们的蛮力,可比人类要大得多,反应速度也远非人类能比,而且因为自知狂化力量不能持久,他们一出手就是拼速战速决,招招险、式式搏命,充满爆发力,狂潮浪涛般的攻势,就算是蛮力,也绝不是可以视若等闲的力。
这一仗,陆云耕极不易接,但他仍有几项秘密武器,可以和兽人一斗。如果说,东方恋雪的一身武学,是天妖规划修成,那么建构陆云耕一身技艺的,就是躲藏在幕后的那个神秘人与东方恋雪,有规划的武学修行,可不是随便闷着头乱练一通,在战斗中自然能显出卓越性。
那种独特的感知心法,让陆云耕能及时查觉敌人的运劲流向、攻击方位,作出应变,即使面对兽族的高反应速度,也跟得上,哪怕偶尔没法挡下,他的童子金身也能硬挨上几下,没等金身被强行轰开,他的重击已先把敌人轰倒了。
童子金身加奇异心法,成了陆云耕的资本,除了这些,他隐约察觉,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支持着自己的伤疲之身,连败一十七员兽族大将。
这一天之后,陆云耕的名字,响彻雨林,所有兽人都知道那个神话,一个不倒的铜人,在巴吐城门前屹立着,身边倒满了不醒人事的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