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李悠悠看见这碗说不上是汤也说不上是饭的东西后,心中就犯起了愁;如果自己吃下去,准定要吐得天翻地覆,至少一个礼拜都不再想进食。 如果自己不吃下去,郭长松的那一堆大帽子足以致自己于死地。当李悠悠这样想的时候,除了马常新和他动员的那几个知青跃跃欲试,想在郭长松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外,其他的知青们,包括军猴子在内,心里的想法都与李悠悠相差无几。
“好了。请大家坐好,请大家安静!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世代老贫农张大爷上台给我们做报告!”幸福院的工作人员拍了拍话筒,“张大爷今年已经是八十五岁高龄,他经历了清朝末年,经历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民国时期,现在又生活在我们新中国。请张大爷来作忆苦思甜的报告,是最有现实意义和最有说服力的。请大家鼓掌欢迎张大爷!”
两个幸福院的女工作人员搀扶着一个佝偻着腰身,头发黑白相间且杂乱无章,脸颊瘦削得只有一个手掌大小,满脸褶子的老头走到讲台边上,两个工作人员安排老头坐下,又调节了一下话筒的高低后就下去了。
台上就剩老头一个人,突然的安静,和台上敞亮的舞台灯光可能是把老头给搞晕了。他慢吞吞地四处看着,像在找什么东西。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一直不说话。
这下把工作人员急着了,那个男工作人员跳上台跑到老头面前,弯腰问老头找什么呢?没有想到,工作人员本来是想弯腰在老头耳边轻轻说的,结果正好好嘴挨到了话筒边上,话筒发出的声音把老头吓了一跳。
“我找我的碗。”老头可能是有点耳聋,耳聋的人听不见别人说话,也就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要是小了,别人可能也会听不见,所以老头回答的声音比工作人员大了好几倍,震得话筒都发出了啸叫声。
“你的碗我们给你收着呢,你讲完忆苦思甜我们就给你。”工作人员索性也不避讳声音的大小了。
“我要吃饭。”老头仍然傻傻地说着。
“你讲完了我们就给你饭吃。”
“要我讲啥呢?”
“忆苦思甜嘛,我们先前不是说好了的吗?”
“啥叫忆苦思甜?”
“就是说说你以前是咋样遭罪,现在是咋样享福的。”
“啥是遭罪?啥是享福?”
“哎呀,你真是老糊涂啦。你就讲讲你在宣统年间都吃些什么东西吧。”工作人员失去了耐性。
“哦,就这个呀。早说嘛,我在宣统年间都吃些湖里的河鲜,香喷喷的米饭,还有皮蛋瘦肉粥------还有------”老头还准备如数家珍,突然被工作人员给打断,“你老糊涂啦,咋说些这个呢?算了算了,你还是说说你在国民党反动派统治时期都吃些什么吧。”
“国民党反动派?哦,对呀,你昨天告诉我国民党就是反动派。反动派是个啥东西?”
“我不是要你说反动派是个啥东西,我是要你告诉这些年轻人们,你在民国时期都吃些什么东西。”工作人员显然是有点发火了,说话的声音有点带着吼腔。
“你乱咋呼什么嘛,不是就是要我告诉你们我在民国时都能吃些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