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尘埃落定之前,还不能轻下定论。这位渊虚天君,毕竟得了上清真传,又有后圣护持,不把他底牌翻尽、穷途末路,谁也不知道,他是否还会有什么手段翻盘。
“不瞒大家,赵某和安排此事的朋友,从来没想过,能毕其功于一役,将这位如日中天的渊虚天君处理掉,就算能处理掉,那位后圣大人又当如何?所以,我们选择的是赤霄咒杀印,而非其他。”
赵相山越是这么说,越能引发人们的好奇心。
黑暗中,各方声音几度交流,末了,有一人便道:“赵阁主的意思是,要刻意留着余慈的性命?”
赵相山连连摇头:“刚刚还说,赤霄天与那位仇深似海,以血府老祖的性子,怎么可能留手?若只是做戏,又怎能测出余慈的底子?”
言下之意,大部分人都明白了,
说到底,就是将赤霄天推出来,做一块试金石,再根据结果,调整接下来的手段。
有人就想,是不是也把老子当试金石卖了?
但也有人从这种明晰一切的“超然”中获得了快感。
赵相山能够感觉到其中的微妙氛围,扬声道:
“今日请诸位过来,就是要见证此事。诸位就该知道,赵某就是个干脏活儿的苦命人,向来依托洗玉盟,挣些养家糊口的钱款,自不会和盟中的大伙儿为难。但对外人,也从不会客气,别人出钱,无极阁办事,有一是一,有二是二。
“赵某见钱眼开,这边的理由就不用多说了;而冒昧请来各位,理由则很简单:洗玉湖已经够满了,哪还有插下上清宗的地方?”
黑暗中一片沉默。
赵相山嘿然一笑:“这句话,十年前我不会说,可如今,四明宗殷鉴不远,只看一看各路的吃相,就能明白,天地大劫之下,大伙儿都饿坏了……”
有人低笑出声,可赵相山反而绷起了脸:
“若不然,也许诸位想看看太霄神庭重飞九五?还是想见识一下第六神主镇压万邦?当年上清宗主导洗玉盟的时候,是什么情景,大伙儿应该还记忆犹新……
“就我之意,与其以后纠缠不清,不如快刀斩乱麻,在上清宗余孽兴风作浪之前,先定下基本调子!这是我讲的第一条。”
赵相山说得直白坦露,毫无避忌。
实际上,十个里面,有九个也是认可的,只不过,聪明人都绝不会相信,这是赵相山“本人”的看法。
无极阁一贯的作风,让人浮想联翩。
正如赵相山所言,他本人一向不持立场,只要给了足够钱款、宝物,亲爹亲娘也能杀给你看。
此次由他牵头,召集这些宗门实权人物,隔空交流,很可能就是有洗玉盟里的大宗门,看余慈不顺眼,却又顾忌上清正统之名,不好意思出头,这才让无极阁出面。
一干人等受邀而来的,早知目的何在,仍然参加,肯定是有想法的。
如今姑妄听之,至于接下来深不深入,如何深入,都还有很大的学问。
赵相山也是心知肚明。在他看来,相对于庞大的洗玉盟,这些宗门的声音还比较有限,可当声音集合在一起,在其他的言论未成形之前,先一步占据制高点,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后面一系列操作就好办多了。
当然,想说服这些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此时依旧有人置疑:
“对付渊虚天君,决非易事。像赵阁主这样的大手笔,北地三湖能有几个做得到?不说血府老祖,就是这动用三元秘阵,直接请动一位监察,这个代价……不菲啊。”
由于身为轮值监察,临时掌控三元秘阵,权柄太重,洗玉盟向来是以严刑峻法,约束相关修士的行为。
按照规矩,身为轮值监察,必须站在绝对中立的立场上,绝不能凭个人好恶,对犯事之人轻率处置,至于利益交换之类,更是严厉禁止。一旦发现,不但轮值监察要倒霉,其所在的宗门,说不定要给打落品阶,相应的一切待遇都要抹消。
虽说多劫以来,也不乏有监察铤而走险,但只要和利益相关,其数目莫不令人心惊肉跳,远非寻常宗门所能负担。
赵相山毕竟是无极阁之主,是洗玉盟治下的黑暗地带中,最顶尖的人物之一。他的实力、人脉、财富,其他与会之人实是望尘莫及。
面对此类置疑,赵相山笑眯眯回应:“这个嘛……”
“哈,小辈,洗玉湖不是阿猫阿狗随便就能来搭窝的地方!”
千里、万里之外的笑声,暗室这边的修士们,是听不到的,事实上,在戒备森严的三元秘阵中枢之地,除了大笑之人自己,谁也听不到这个癫狂的声音。
盯着法阵传送过来的即时影像,锁死了余慈额头那双蛇盘绕的血印,孙维帧一边抚膝大笑,一边咳嗽。
当然,如此情态,是决不会暴露在外的,当利用法阵传话、下令的时候,他一定会拿捏好了,嗯,务必要在平淡中见威仪。
孙维帧已经完全代入了“监察”的身份,在插手“正事儿”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