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圆盘”,余慈其实也只见过一回,还是在别人头盖骨上,未窥得全貌,但此物给他的印象十分深刻,再加上他这辈子碰到的佛门之物,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故而一眼辨出。
金骨玉碟!
此物据传是以得道高僧头盖骨所制,内蕴金身灵血,有不可思议的玄妙。若植入体内,可借灵血之力,易骨洗髓,换血延命,比之玄真凝虚丹也不差到哪里去。而在提升先天资质的作用上,更非玄真凝虚丹所能及。
当年谢严想购得此物,为于舟老道延命,不想阴差阳错,中途就被化身伊辛的血僧屠灵截下,用在了其弟子证严身上——其实也是给他自己留一条后路,以备夺舍之用。
只是后来,这条后路也被余慈识破,半路截杀,终于将血僧击毙,也救了证严的性命。当日作别之后,三十年来,再未得见,怎么一见就是金骨玉碟的残骸?
其实余慈也不知道这一件金骨玉碟,是不是证严所有,但心里模模糊糊有些感应,还待进一步确证。
他正想着找一些证据,鲁连也将他收集到的东西进一步解读:“除了这一样外,袋中灰尘也殊为可疑。其中颗粒,似乎是修士肉身化灰所遗这些肉身残余,受天劫雷火灭杀,已无生机可言。渡劫之人,凶多吉少,其余身外之物,也如那损毁的金块一般,难再保全。”
“这就是死无对证了吧。”冷不丁地又有人说酸话,却是来自赤霄天那边。
李骁骑本因为自说自话无人理,有些低迷,这回得了奥援,登时精神大振,怪笑道:“吉道兄这话有些不准,应该是竹篮打水才对!”
明刀暗箭,都是往余慈身上招呼,四宗其余修士虽不火上浇油,却也冷眼旁观。因为之前强行加塞之事,还有现在这糟糕结果,不管是不是余慈在后面使手段,都是最招人恨的,就算心有忌惮,也多的是人想看他出丑。
鲁连依然是秉持中立,但要说对余慈有什么好感,也不可能,他对眼前暗流视若无睹,续道:“除此之外,渡劫之地再没发现别的线索。之前在岛上的修士,幸存七人,如今都已暂时控制起来。还有各宗参赛的‘造物’,仅有思定院的留存下来”
“哦?”
不少人都惊叹出声,刚刚万雷天降,犁遍岛上的情形,大家都是亲眼目睹的,相对修士而言要脆弱得多的“造物”,完全损坏很正常,若能留得一个,才叫奇怪。
有人便道:“上清符法,竟然精妙至斯?”
说着夸赞的话,却是摆出了疑问的态度。此人是纯阳门在此间的主事者,也是龙霄城的左翼城守,吕太丰。此人深谙玄门心法,有长生之资,也是下一任龙霄城主的热门人选,并不比孟都公子在八极宗内的地位逊色太多。
虽说赌赛已经没有意义,可在此之前,纯阳门的法剑第一个被灭掉,他作为主事人,脸上也不太好看,如此提法,也是有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意思。
如此,除了八极宗以外,其他三宗阵营,都或多或少地对余慈有所置疑。这让李骁骑莫名地兴奋,又跳出来,大喝道:“余先生不觉得,欠了大伙儿一个解释?”
此时,倒是孟都公子咳了一声,将话题接过去:“上清符法之妙,举世闻名,那思定院中既然能出来余先生这样的人物,又岂有易与之辈?”
李骁骑冷笑道:“别家都坏掉,只他一家独存,偏偏岛上还是有人渡劫,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孟都公子将视线转过去,很惊讶这一位竟然在“出头鸟”的位置上死扒着不下来,碧波水府究竟给他什么好处啊?
自知晓余慈的真实身份后,孟都公子已打定主意,要与其结交一番,眼下帮着说两句话,也是惠而不费,故而续道:“岂不见鲁先生提及,渡劫之人,十之**还是佛门路数,与上清遗脉迥然不同”
“上清宗若还在,这事儿也不用说了。可如今,不过是孤魂野鬼而已,谁知道这些年他们投了哪边?”
李骁骑说得上头,脸上都涨出了红光,大有当面撕破脸的架势:“海龙城的都知道,思定院与海商会走得极近,其院首出入华夫人宅院、座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关系不清不楚!什么上清遗脉,早就是狗腿子一流”
难怪!
等李骁骑刀锋见血,主楼上各方修士都是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位疯狗一般缠着不放,原来是关涉到了海商会。如今大江南北谁人不知,近年来因为沧江黄金水道的利益纠葛,碧波水府和海商会仇深似海,只要有下口的机会,定然是咬一个狠的。
思定院也是遭了无妄之灾。
但必须要说,世人总是受那些下三路的奇谈怪论吸引。此间大部分人恐怕连那院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但事后不用多久,类似的传言就要疯传北地南国了吧。
李骁骑口沫横飞之时,也是偷眼看了自家的主事,飞滔部的大将乐畴,见那边意态安然,自家心中也是一定,还待再说,耳畔却传来那姓余的话音。
语气也不见多么激烈,像是吩咐什么人:
“此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