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我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得去找周继。
当天下午,我在街上买了一份《泉城报》。
一则新闻一下就跳入我的眼帘:《警方八小时抓获杀人嫌疑犯》。
我看了看,说的正是我目击的那个事。
报道是这样写的:
本报讯(记者张渔)警方经过一年来的艰苦侦查,昨天下午七时,终于将杀死泉城啤酒厂司机的嫌疑犯捉拿归案。
主要负责侦破此案的民警张胜利,在公安战线工作两年,已经是一名骨干。他的搭档是刚刚从警校毕业的高举强。两位民警在局领导的有力指挥下,不畏辛苦,连夜奋战,终于发现一条重要线索——三年前,受害者和一个叫刘志利的出租车司机因为一起交通事故发生争执,这个刘志利曾扬言要杀死受害者。于是,这个出租车司机纳入了民警的视线中。他们走访群众一千多人次,行程近一万公里,终于把刘志利缉拿归案,打了一个漂亮仗!
所有人都在撒谎(10)
经审讯,犯罪嫌疑人已经坦白了他杀人的全部过程。机智的民警发现他似乎还有什么隐瞒,经过几昼夜的政策攻心,刘志利又坦白了他贩过摇头丸、冰毒、氯胺酮等新型毒品。
刘志利自知难逃法律制裁,趁人不备,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燃自己的衣服自焚…
我是目击者,我的心里一清二楚。
那个主编不是说要调查吗?为什么匆匆把表扬稿发出来了?
报纸在撒谎!
又过了一天,我决定再去报社。
主编的办公室锁着,没有人。
我问一个在隔挡里办公的编辑:“请问,主编去哪里了?”
他说:“他去医院了。”
我又问:“怎么了?”
他认真地说:“没什么,只是保养一下舌头。”
●周继
周继已经不再说话了。
那东西越来越接近目标了。他已经绝望至极。
他像一个小兔子一样,等待宰割。
没有人能救他。
●衣服
我一直在这座鬼魅的城市奔走,衣服脏得很。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就想买几件。
在寻找周继的路上,我看见一家服装店,店外写着:全场一折。
我这个人对生活要求很低,从来不讲究吃穿。衣服能遮体就行,越便宜越好。
我走了进去。
这是我错误的第一步。
这家店门面很小,但是里面很深,像一条幽深的长巷。两旁挂满了衣服。那些层层叠叠的衣服,就像很多很多没有身体的人,前胸贴后背,一个挨一个,在两边站成两排。
中间的通道很窄仄,走进去就有一种压抑感,好像旁边深深的衣服里,会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来,勾住你的衣角。
那些衣服的颜色都很素淡,黑的,白的,蓝的,灰的。
我想:这些打折的衣服肯定有问题,或者颜色不好,或者款式过时,再不就是有硬伤。店主一定是怕被顾客看清楚,才把光线弄得这么暗淡。
我朝里走了很深,没有见到一个顾客,只看见远远的通道尽头有个收款台,收款台里站着一个女子,她穿的衣服也很素淡。一束白色的灯光从她脚下射出来,射在她的脸上。
我慢慢朝她走过去。
我竟然还往前走!
终于,我停在她的面前,说:“小姐,有点暗,能不能再打开几个灯?”
“对不起,灯都坏了。”
“你就这样做生意啊?”
“我们要停业了,要不,能打一折吗?”
我听信了她的话,眯着眼挑选。最后,我看中了一身,浅灰色的。
“你们这里有没有更衣室?”
那女子指了指旁边一扇紧闭的门。
我走过去,打开门,迈了进去…
我太傻了,至此,错误已经无法挽回。
更衣室很窄小,灯光更暗。
我返身把门插上,慢慢换上了那身衣服…
我完了!可是我还不知道。
当我抬头朝面前的穿衣镜看去,头皮一下就炸了——镜子里竟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他木木地站在镜子里,鼻尖几乎贴上了我。
我惊慌地后退了一步,就顶在了更衣室的门上。
“你是谁!”我叫道。
“我是第39位顾客…”他低低地说。
“你,你怎么在镜子里?”
“你不该进来。”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个鬼店。”
“鬼店?”
“一年前,我曾经进来试衣服,从此,我再也没走出去…”
“为什么?”
“我不该脱下他们的衣服…”
“穿着他们的衣服就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