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窗帘挡着她半张脸,她正用一只眼珠朝响马这里看。
她对响马在房间里的一切举动似乎都一清二楚,要不然,她怎么每次都那么准确地把纸条塞进门缝,而一次都不被发现?
响马一直和那个窗子里的眼珠对峙,这样过了好久好久。终于,他横下一条心:一个人去找她!
这时候已经快午夜了。
响马出了门,径直朝22号楼走去。
此时,22号楼所有的窗子都黑着。整个小区所有的窗子都黑着。
响马上楼的时候,看见那些楼梯在月光下面目死板,就像不怀善意的路标,通向黑暗的高处。
响马又看见了那条曾在他视线中一闪即逝的黑猫,它蜷着身子卧在楼梯的拐角,一双眼睛绿幽幽闪着光。
来到202室前,响马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敲响了门。
猫眼里有了光亮!
洞穴(19)
响马哆嗦了一下——她在!
还没等响马想好,该不该转身逃离,就听见了“哗啦啦”地开锁声。接着,门慢慢拉开,一个女人逆光出现在响马面前。
她第一眼看到响马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惶,但是很快就稳定住了。
响马压制不住声音的颤抖,说:“我是23号楼4门101室的业主…”
“你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很冷。
这时候,响马一点点看清了她——这个女人看样子有40岁左右了,响马觉得她长得非常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我,我…你没有邀请过我吗?”
“我没有。”她的态度依然很冷。
“我接到过几次纸条…你看,在这里。”说着,响马把那几张纸条都拿出来,递给她看。
“这不是我写的。”
“你这里还住着别人吗?”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那是怎么回事呢?”响马有点卡壳了。
那女人慢吞吞地说:“即使有人邀请你,你也不应该深更半夜造访。你觉得合适吗?”
“我来过几次了,你都不在。”
“别说我,跟我没关系。”
响马想到,如果今天不破釜沉舟,可能再都不会找到她了。他说:“如果你不害怕,可以让我进屋跟你聊聊吗?”
“如果你不害怕,那你就进来吧。”
她的脸上突然挂上了响马熟悉的笑,那是她在梦魇中的笑…
响马惊悚了一下。
她还在等他的反应。响马咬了咬牙,一步就跨了进去。
那个女人慢慢把门关上,然后转过身来,远远地看着他。房间里只有一个落地灯,灯罩把那不明亮的光染得绿绿的。
“坐吧。”她指了指沙发。
沙发太矮,太软,没有支撑力,响马感觉到坐下去很危险,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他想站起来,不像坐在凳子上那么便捷。
可是,这房间就没有凳子,他只好坐在沙发上。
她没有走过来,依然站在门口。
绿绿的灯光涂在她的脸上,使她看起来很不真实。她的脸上依然挂着梦魇中那种奇怪的笑,等着响马说话。
响马怎么都止不住双腿的颤抖。
她的眼睛慢慢地转移到了响马的腿上。
响马忽然后悔来到了这里,他甚至想到了今夜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那女人一直在看他的腿。
他的腿越抖越厉害。
突然,响马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他陡然想起这个女人是谁了!
假如,从小到大,记录你童年的只有一张或几张凝固的老照片。可是,你成人之后,偶尔看到一盘录像带,打开,里面却播放出多年以前的一个场景,你第一次看见了童年时代的你,看见了当年的一个老邻居,或者一个小伙伴,看见了已经被你遗忘的你家那座老房子,看见了那时候蓝盈盈的天…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个女人的脸突然开启了响马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天是那样蓝。
她“咯咯咯”地笑。
她故意板着脸说:“…可是,我这么大,你那么小,怎么行呢?”
响马仰着脑袋说:“那你就别长了,等我几年呗。”
她抱起他,说:“好吧,那我就等你长大!”
可是,不久她突然就搬走了,不知道去了何方。响马想像着她的变化,凭感觉每年画一幅她。画中女人的红颜一年年地衰老下去…
他画了将近20年!
后面的画和第一幅相比,渐渐面目全非。而他每一年画她的时候都坚信,他画的就是当年的她如今的样子。
——而她就站在眼前。
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响马最后一幅画中的人,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这说明,现在他遇见的正是那个消失多年的女人!
这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