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斓瞥了眼床上的展暮,原本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
靠着墙边,他慢吞吞的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刚要点上,张婕便瞪了他一眼。
“魏先生,这里是医院。”
清冷的女声在病房中回荡,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模样,魏无斓悻悻的收回手,抚着突突直跳的眼皮坐下:
“你是怎么遇到他的。”
在他的印象中,张婕一直是个能力极强的秘书,既漂亮又勤奋,重要的是,她从不掩饰自己对展暮的爱慕。
打了个呵欠,他无聊的斜睨着床边的女人。
对于送上门的艳福,还是个漂亮女人,谁会傻得去拒绝。
男人逢场作戏实属平常,更何况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家里养一个,外头藏一个…
而原本他也以为展暮会欣然接受。
可在数月前,张婕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冷不防的给人事部递出了一封辞呈,没过多久他听到她进入了某个企业的消息,再后来这个女人就渐渐的淡出了他的视线。
张婕张了张嘴,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心中一阵苦涩。
几个月前,当展暮委婉的告知他不能接受她的爱慕并提出了几个适合交往的对象时,张婕的心便碎了。
他或许永远也不知道,早在第一眼,她便深深的仰慕着他。
而当她踏出社会,见识到他在公事上的冷静、睿智时,这种仰慕便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加深。
蓦的,她目光哀怨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我不懂。
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张婕骨子里有一股傲气,她不容许自己低头去奢求男人一星半点的怜悯,所以在隔天便倔强的递交了辞呈。
她对自己有信心,以她的能力不论是去到哪里都可以过得很好,而她也确实办到了,她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工作,并渐渐将展暮这个人淡忘。
可感情这种东西真是奇妙,她越是不想记起,可往往在午夜梦回间,脑海里总是不自觉的浮出他的面容。
正巧她呆的公司与沧氏在生意上有所往来,所以在前几天她跟着经理一起出席了沧家老二的葬礼。
其间,她总是不自觉的关注着展暮的一举一动。
她没有办法管住自己,几个月的分别,她非但没能把他遗忘,而对他的思念,反倒是逐月加深。
她知道自己是这个行为就是犯贱,可道德、理智、在爱情面前,通通形如虚设。
如今她想遵从自己的心,既然忘不掉,那么就沉沦吧。
所以在沧忠信与展暮这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时,她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
展暮安静的躺在床上,立体的五官英俊如昔,只是脸色和嘴唇都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
取出子弹后,医生给他进行了止血与消毒的工作,这家医院规模较小,医疗设施当然不能与市里相比,可庆幸的是他的伤势并不算太严重,而且在送医及时的情况下,痊愈后不需要担心会留下后遗症。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从远处刮来一阵大风,生了锈了的玻璃窗被吹得“嘎嘎”作响,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张婕将视线抽离开来,回头正想给魏无斓提个醒,这地方虽然还在B市的管辖范围内,可也偏近郊区,四周全是黄泥地,一旦下起了雨,他再想驱车离开,也没那么容易了。
可刚回过身,就瞧到了魏无斓熟睡的身影。
这两天为了展暮的事,他也没怎么休息,如今找到人了,整个人便松懈下来,然而人一旦放松,原本抑着的疲惫反倒是上涌了,也不管场地,他趴在桌上便沉沉的睡去。
半夜,刘姐被一阵哭声吵醒。
她起身往一旁摸索,“啪”的一声打开床头灯。
看着空荡荡的床位她心头一惊:
“小蓝?”
浴室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哽咽,听出是沧蓝的声音,她悄悄松了口气,下床开了卧室的大灯后,又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哭声渐小,这才朝浴室走去。
沧蓝背对着她蹲在浴缸旁,抱着展暮的枕头低低的抽泣。
她将脸埋进枕巾里,尽量压低了嘴里的哭声。
目光落在她不停轻颤的肩头上,刘姐突然想起了沧蓝在前两天里,眼睛总是不时出现浮肿的事,开始她还没怎么在意,只以为她是晚上没睡好的关系…
“小蓝…”刘姐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目光微敛。
“怎么哭了?”
睫毛微微抖动,沧蓝掀开眼脸,小声唤道:
“姨…”
沧蓝虽然傻,却也极其敏|感,刘姐对她来说不及展暮亲,那就是个外人,她不能给外人添麻烦,就如同她在沧家的那段日子,除了冯元照与丽姨,这两人看着较为亲切外,其他人她是不敢去吵扰的。
她瞅着面前的妇女,眼中泪光闪烁,犹豫了一阵小心翼翼的问道:
“叔…是不是不…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