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须听见门响,轻轻抬眼,见是尉迟紫菀,又不禁稍稍皱眉。
他垂眼便见她手上的瓷盅,当下心里叹了气,明白尉迟紫菀又是给他做了吃食。
他一向吃不惯府上厨子做的菜,梓州这边又轻易寻不着南边的厨子,尉迟紫菀看在眼里,竟不知从哪里学了一些清淡粥样,平日里闲了时便自己一人在后院灶房里琢磨着做上一做。
这些事儿还都是瞒着他地,从来都只道是府里厨子做了,她要下人留给他回府时吃的。
只是乔小憋不住话,跟了他后一次忍不住便将此事儿说了出来。
只是她不自己提,他也从不主动开口,糊涂了这么些日子,到最后,竟也习惯了。
尉迟紫菀愣在那里,看见秦须皱起的眉头,知道自己进来地不是时候,心里恼先前居然没人告诉她,不敢多看屋内男子,又忙拿袖子掩了手中的汤盅,就要往外退去。
脚还没挨着门边,就听那陌生男子带着笑意道:“在下王崎直,见过秦夫人。”
卷六忍思量耳边曾道
第一零二章
尉迟紫菀停了步子,略微迟疑后转过身,没看那男子的脸,倒看向秦须,小咬着嘴唇,不知是该留还是该走。
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那人的一声“秦夫人”,倒叫得让她的心都抖了起来。
自打成亲之后,她就不曾见过外客。梓州不似帝京那等热闹,人生地不熟的,她不开口出门,秦须亦是埋头公务从不提起,于是整日便在这宅子里,闷得似要生出藓了。只是蓦地来了个生人,倒叫她不习惯起来。
秦须抬眼,恰触上她小心询问的目光,泛白的小脸上难掩局促不安的神色。
他垂眼看见她袖口下露出来的瓷盅,心里明白她是来做什么的,再看她那模样,不由眯了眼道:“过来放下吧,那样藏着也不怕烫着手了。”
语气轻飘飘的,尉迟紫菀依言走走过去,放那小盅在他面前,轻声道:“看这样子,还没吃过东西罢。”
秦须不答,只盯着她的手,看了半天,抬头稍稍一笑,道:“又是你让底下人给我留的?”
尉迟紫菀忙不迭地点头,“中午要他们做的,也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就在后面给你热着。”身后男子轻咳一声,道:“秦大人如今官威愈盛,竟不知来者是客,怎的晾我于一旁不顾。”
尉迟紫菀顿觉芒刺在背,知道那男子在看她,却也不敢回身,只觉得不好意思得紧。
秦须咧嘴一笑,看了看身后。对尉迟紫菀道:“见一下这位王大人罢,我与他是旧识了”
尉迟紫菀跟着他转身,立即对上那男子的笑眼。灼灼如屋外碎落在院的金阳。
那男子一身常服,料子上等。略显富贵,只是若非秦须开口,她倒也看不出那人是朝庭命官。
王崎直笑得更灿烂,“子迟这话叫我听着,真觉浑身都不自在。”
秦须也笑。“只许你叫我大人,倒不许我也跟着叫…”
尉迟紫菀看着两人模样,心底不由好奇,知道秦须在帝京为官时没什么朋友,眼前这个男子也不知和秦须有过什么交情,能得秦须如此和颜面色。
只是她心里还惦念着桌上那粥,便扯了扯秦须袖子,“都说你这几日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好好吃,当心身子…”
秦须侧头。微微一笑,道:“不忙。王大人远道而来,专程是为了见我一面。机会难得,你去后面交待一声。晚上多做几样好菜。留王大人在府上,我与他好痛快饮上几杯。”
尉迟紫菀好奇心愈强。盯着王崎直打量了几番,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秦须道:“以前从未听你提起过…”
王崎直看看秦须,又看看她,眼里是说不上来的暧昧,道:“想当日我与子迟在悦仙楼初见时,你那模样清冽万分,真真是个傲然放旷的才子;如今再见,竟已是有家有室地人了。只是你连成婚此等大事都不曾知会我与士则,着实该打。还是听了旁人所言,才知道你秦子迟竟娶了尉迟相公的千金…”
秦须自是知道他这张没轻没重的嘴,早先在悦仙楼也是因为他与潘可善争吵才互相认识地,于是忙打断他的话,止了道:“当时事出紧急,一切从简,也未办喜宴,所以没有大肆声张。我也知道对不住士则与你,还望王大人念在你我同年地份上,饶了在下这一回罢。”
王崎直已是噗地笑出来,眼里闪过一抹黠光,若有所指地道:“事出紧急么?原来如此。”
尉迟紫菀脸已红透,想到秦须先前是套着什么样借口给尉迟翎写了那封信,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须脸色也变了,“叔正,你…”
王崎直连连笑道:“开个玩笑罢了,难不成还真被我说中了。”
他又看看尉迟紫菀,“秦夫人比起从前倒是变化甚大,在下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尉迟紫菀一惊,抬头望向他,这人何时见过从前的她?秦须也奇了,挑高眉毛看着他。
王崎直将两人神色看在眼里,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