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个月前,省委宣传部接到一封检举信,是实名检举的。
检举人:阳猛。被检举人:吴晓晓。
检举内容:吴晓晓在省文学奖的评奖中,行贿评委,才使得她的长篇小说《残爱》获奖。
阳猛是位老作家了,并不在乎得奖,但是当他的朋友,省文学奖长篇小说的评委之一告诉他,这吴晓晓给每个评委都送了钱时,他气愤了,她是在践踏文学。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阳猛那代作家,视文学为神圣,绝对不能亵渎。他们那代人,把文学看得仍然是“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因此,他要检举,他要为纯洁文坛之风,不能让日益时下的风气,把文学也污染了。
省作协没有纪检组,省主协的主管部门不是省文联,而是省委宣传部。这和其它的文艺协会不一样的地方。
以前,省作协也是由省文联主管,但后来发现,作协这帮人,不是好管的,必须加以引导,于是由宣传部直管。省作协也因此上升半格,成了副厅级单位,而其它协会还是处级单位。
阳猛直接把检举信寄给了省委宣传部文艺处和纪检室。他直言不讳地写出了事情的经过和他的想法,强烈要求上级处理吴晓晓和组织评审工作的省作协。
省委宣传部接到检举信后,即抽调两人组成调查组,进行调查。长篇小说的评委共计11人,其中在省作协工作的有5人,在大学工作的3人,在其它部门工作的3人。他们没有从省作协开始,而是从其他部门的3人开始调查。
第一个被调查的是给阳猛写信的人,他是位资深的作家,成名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写了一部《黔江壮歌》,写40年代末,**人在这汉苗土家族混居的地方,发动群众,建立**组织,成立游击队,迎接解放军的到来。这部书和当时的那批现实主义小说一起,被誉为红色经典。他的名字也就成了文学史的常客。现在快80岁了,一般不写作。阳猛就是他的学生,也是他的朋友。当年,这位老作家在《西南文艺》当编辑,发现了这棵苗子,给予了他最大的支持。还发表了阳猛的成名作短篇小说《白溪沟的少女们》,俩人在文化大命中,一起患难,罪名是“宣扬资产阶级人性”,一起下放在码头上当搬运工。
俩位书生,不得不每天下力,居然锻炼出了一身的力气。俩人没有在这段黑色的岁月沉沦,相反他们偷偷地读书,见什么书读什么书。那时最多的书是毛选,是马恩列斯全集。这位作家把《资本论〉》读了6遍,差不多背得了。
老作家感觉阳猛,还因为有件一辈子也难忘的事。
老作家被打成了资产阶级毒草的制造者,下放在这里劳动改造,只发基本生活费,因此妻子和他离了。他每天借酒浇愁。阳猛就是他最好的酒友。那时也没有现在这么多酒的品种,好酒喝不上的,有烧酒喝就不错了。当时的搬运工人,很多是城里的无业者,因此他们和老作家这样有工资的人相比,就有些不平衡,因此常常找他们的麻烦。
这些人当然说不上坏人,但心胸却极端的狭隘。他们眼红这两个人长期有酒喝,有肉吃。于是搬运的时候,就尽量抢他们饭碗,不让他们搬轻松的多挣钱的。
有一次,老作家接到下船的一位女客人,她带有一只皮箱,一个大挎包,要上风洞子,这种活很轻松,老作家把女客人的行礼用绳子拴好,正要起步时,却被俩个本地的搬运工拦住了。他们勒令他放下行礼,让给他们挑。
哪有这种事呵,真的欺人太甚!“这叫是(士)可孰忍(叔)不可忍”,我都比你们老,是你们的叔叔辈了,所以“叔不可忍!”语言不合,就动起手来。老作家拉出扁担和二人斗殴,当然不是二人的对手,立即被打倒在地,那位女客人吓得惊叫唤。
这时又有搬运工人介入,因为他们是本地的,抱成坨坨。
阳猛刚好听见有人叫,奔过去,他年轻时学过点武功,扯开架子,那些人就不敢动了。有一个上来,阳猛一个大摔背,那人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于是涌来的人更多。阳猛把老作家背起就走,到医院一看,两根肋骨断了。那时医疗条件差,只能简单处理一下,然后在家养伤。
阳猛像对待他爹妈一样,天天来照顾他,因为老作家动不了呵,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全靠他照应。
两人的关系更加亲近。这段时间,因为老作家不能工作,因此俩人在一起时,就探讨文学。
老作家对五、六十年代的那批作品,一一进行了点评。他认为写得最好的,应当是曲波的《林海雪原》。首先是它的传奇性,吸引了读者。小说第一是要人能看下去,没有好的故事,就没有小说。有个好的故事,就成功了一半。象《奇袭奶头山》呵,就有很好的传奇色彩。这在当时的那批小说中,是独具一格的;二是人物不概念化,从生活来。小说中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