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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女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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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形容词,喜欢艳丽,喜欢比喻。只有老手,才会寓深刻于朴素。就象一个刚进城当小姐的女人,画得个绿眼红眉的,以为那样就吸引男人。结果男人往往对她翻白眼。当她知道朴素才是美,努力提高自己的修养后,才能赢得男人的青睐。

        再次和文扬相见,文扬问:“那部书稿呢?”

        罗波的脸一下就红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这书稿被我搞丢了。”

        文扬并没有深究,现在编辑搞丢稿件的事经常发生。俩人这种关系,说什么呵?况且那个作者他也不熟。

        半年后,一部叫《山乡有爱》的散文集出版了,署名是罗波,虽然是自费出版,到市作协搞活动时,罗波给每位送了一本,大家一看,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是罗波的水平?以前只知道她写诗呵,情呵爱的。因为这本书写得真不错,特别是这篇《永远的桂花糖》写得真好,大伙赞不绝口。

        桂花在乡间算不得贵重,一不挂果,二不成材,只不过释放些芬芳罢了。因此一条沟只有几株桂花树,孤零零,那样寂寞。

        但孩子们喜欢桂花。桂花开的季节,一条沟的人们都闻见桂花的香。孩子们喜欢还因为村里最大的桂花树的主人——李婶会用桂花做糖。

        那年月,糖在乡下是稀罕之物。李婶做出的桂花糖总要分给我们这些孩子吃。

          妈妈说我是馋猫,哪有放学先去别人家然后再回自己家的?

          我一手托着桂花糖,一手抱着书包,我去的不是别人家,是李婶家。

          李婶把米粒大的桂花从地上拾起来洗净,等晾干后放进她熬好的糖胶里(胶糖是玉米熬的),然后一勺一勺舀出来,放在大竹筛上,再用劈好的竹片拍成块,等糖干透了,就拿给我们。

        不过这程序是李婶说的,我没有亲眼见过,我去的时候,只看见李婶放在竹筛上的那些已经干好的一块一块的糖。

          每年桂花开得正旺的时候,李婶家都要去好多像我这样的小孩,当然,像哥哥那种有觉悟的男子汉是不去的,他说他才不像我这样的小馋猫。但是我从李婶家回来要是没有给他桂花糖的话,第二天他就不和我一起去上学。

          淡黄色的桂花是什么时候谢去的,我不知道,只知道桂花糖东一块西一块能一直吃到挖藕的时候。每年我拎着妈妈装好的藕送去给李婶时,都能拿到她专门留给我的最后一块桂花糖。不过那年我没有拿到,因为李婶没有等到挖藕的时候,就自杀了。

      李婶的丧事是二老爷主事,全村人一起凑份子办的。妈妈说把我也带上去给李婶磕个头,都当亲女一样地疼。爷爷抽着旱烟不许,他说凶死的人会变成厉鬼勾魂,小孩子去不得。

    我最终没有去送葬,直到第二年忌日,才被妈妈牵着去李婶的坟地里拜祭了她老人家。

      关于李婶的死,有很多版本,桂先姑姑说她是因为得病没了指望才喝的老鼠药;四姨说是因为邻村那个老头的儿子来闹事面子挂不住;大妈说是一个人没有谁照顾把药拿错了……反正多到我听不过来,记不住。我开始明白“死亡”,死亡就是以后开再多的桂花,我都吃不上李婶做的桂花糖。

      李婶死的第二年春天,她家的桂树被乡里来的人砍了,说那么高的树长在电线下面,是障碍。李婶的味道,就这样从村子里消失掉。

      等我家的桂花树开花,妈妈拿它们来腌糖桂花时,我已经长大了,离开了那个村子。虽然走过很多地方,也尝过很多用桂花做的糖,但是,没有一种,是当年放学后托在手中的那一块的味道。

    就是凭着这部书,罗波成了江城有名的女作家了,在本地文坛就如新星般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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