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糊糊的光线中,正在翻垃圾,看不清面容。
万穗儿和高玄来到三号楼前,坐在了草丛中,远远可以看到六单元的门洞,中间挡着一片低矮的灌木。单元门坏了,半敞着,里面漆黑一片。
朝上看,有的房间亮着,有的房间黑着,不知道哪扇窗子是他家。
蚊子很多,“嗡嗡嗡”地包抄上来,万穗儿拿出从爱民便利店买的驱蚊药,在脖子和胳膊上抹了抹,然后递给了高玄。
高玄接过去,也抹了抹,说:“看你大咧咧的,心还挺细。”
万穗儿说:“人家向我们提供了情报,我们买点东西才是最好的答谢。”
两个人一边小声交谈一边等待,过了十二点,还不见那个寸头男子走出来。
高玄说:“我们这样等太盲目了。”
万穗儿仍然紧紧盯着那个门洞:“这家伙昼伏夜出,肯定会露头的。”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六单元的门洞里就出现了一个人,他背着一个瘪瘪的旅行包,四下看了看,然后慢悠悠地朝小区外走去。
万穗儿低声说:“寸头,就是他!”
两个人悄悄站起身,跟随上去。
寸头男子走出小区,好像根本没什么打算,东看看,西看看,最后朝过江桥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还扩扩胸,踢踢腿。夜深了,尘埃落定,空气新鲜了许多。
过了桥,寸头男子继续朝前走,来到了一片繁华的街区,全是夜店,灯红酒绿。他没有进入任何一个娱乐场所,只是来来回回地徘徊。
高玄和万穗儿坐在路边的一条长椅上,距离寸头男子大约一百米。高玄的身体挡住了万穗儿。
寸头男子转悠了很长时间,终于继续朝前走了。高玄和万穗儿继续跟踪。
他拐进了一条胡同,里面很僻静,只有一家理发店亮着灯,红白蓝三色灯永不疲倦地旋转着。他在理发店的窗户前停下来,朝里面张望。
万穗儿和高玄隐在暗处,远远地盯着他。
高玄说:“他好像要去理发…”
万穗儿说:“他不会进去的。”
高玄说:“为什么?”
万穗儿说:“他是在重温某种回忆。”
高玄说:“你怎么知道?”
万穗儿说:“他老婆说,自从他复活之后,头发一直没再长过…”
寸头男子突然转过头来,朝万穗儿和高玄藏身的地方看了看。两个人立即不说话了。
他并没有走过来,而是从旅行包里掏出了一个铁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撬开理发店外面的一辆自行车,骑上去就走了。
高玄说:“原来是个小偷。”
万穗儿说:“追!”
高玄说:“他肯定回家了。”
万穗儿说:“我觉得,他偷自行车并不是目的,那只是他的交通工具。”
两个人跑出胡同,左右看看,再次发现了寸头男子,他不快不慢地朝西骑去,那个方向跟他家正好相反。
街上空空荡荡,不见一辆出租车。眼看寸头男子越来越远,万穗儿急得直跺脚。
终于,一辆脏兮兮的奇瑞QQ停在了他们面前,司机探出脑袋来,问:“两位,坐车吗?”
万穗儿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高玄随后也钻了进去。
司机说:“去哪儿呀?”
万穗儿说:“朝前开!”
司机就朝前开了。他在拉黑活的生涯中,第一次遇到不讲价的乘客。
远远看到了寸头男子的踪影,万穗儿说:“慢点,跟着前面那个人。”
司机一下兴奋起来,通过后视镜看了看高玄,问:“你们是警察?”
万穗儿说:“我们是捉鬼的。”
司机愣了愣,不再啰嗦了,专心致志地开车。
寸头男子一直慢悠悠地朝前骑,渐渐离开了市区,来到了郊外。
路上陆陆续续驶过一些车辆,拉货的卡车,农用拖拉机,冒着黑烟的机动三轮车…万穗儿和高玄乘坐的奇瑞QQ隐藏在这些车辆中,并不显眼。
寸头男子骑着骑着,突然拐向了一条黑糊糊的土路,显然,万穗儿和高玄不能再乘车跟踪了。
他们付了车费,沿着那条土路步行追赶。四周黑灯瞎火,土路坑坑洼洼,自行车很难骑。万穗儿和高玄不用走得太快,就把寸头男子紧紧咬住了。
他来这个地方干什么?
走出几里远之后,土路旁出现了一盏昏黄的灯,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显得极其恐怖,它微微地摇晃着,看上去像梦中的情景。寸头男子在那盏灯下不见了。万穗儿和高玄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见灯下是一块老旧的木牌,写着:常青公墓。
难道这里是寸头男子另一个家?
万穗儿害怕了,看了看高玄。此时,她完全把高玄当成了“战友”,一点都不戒备他了。
高玄正在观察四周。土路旁有一座老房子,黑魆魆的,没有灯光,那里面肯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