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拉撒,被众人尽收眼底。那面不透明的墙好像屏幕,上面播放着一些古怪的画面,飘然一闪,出现了一个乱糟糟的街景;飘然一闪,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眉毛又黑又粗;飘然一闪,出现了一个网络QQ对话框;飘然一闪,出现了一张看不清五官的模糊面孔,步步逼近;飘然一闪,出现了哪个公司的办公室,一些脑袋正在格子里办公;飘然一闪,出现了一男一女在床上做爱的场景,那个房间十分简陋,单人床“咯吱咯吱”地响;飘然一闪,出现了这个女子本人,她发疯地撞向透明的墙壁,“哗啦”一声,墙壁破碎了;飘然一闪,出现了几个不知含义的数字——4,1,3;飘然一闪,这个女子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号啕大哭,从长相看,那个人好像是她的母亲…
有的画面很清晰,有的画面很模糊,很明显,都是年轻女子大脑里的活动,却在墙壁上呈现出来。
她活在一个没有任何隐私的世界中。
一个人到了这个地步,肯定发疯发狂——剥光你的衣服,剥掉你的人皮,锯开你的头骨,捧出你的大脑,让你的灵与肉都变得赤裸裸,无遮无挡。大家分分秒秒地围观你的所思所想…
第三层地狱:
一个老年男子,头发胡子特别长,被蒙住了脑袋,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瘦骨嶙峋,气喘吁吁,正在一个90度斜坡上,朝上推动一块圆形的大石头。斜坡很长,没有坡顶,他推到最高处,石头必定滚下来。推着推着,他实在推不动了,刚刚停下,斜坡上就伸出无数根钉子,长短粗细不齐,刺进他的脚板。他惨叫着,只能继续朝上推石头…
这种惩罚就像西西弗推动巨石上山,周而复始,无限循环。最可怕的就是让一个人去做一件永远无法完成的事。
第四层地狱:
一个半人高的铁笼子,里面关着两匹黄毛狼,一匹在打盹,一匹在烦躁地转着圈。还关着一个胖男子,他缩在笼子一角,死死盯着两匹狼,面如死灰。笼子里扔着一些血淋淋的生肉,看来,两匹狼每天都吃得很饱。打盹的狼也爬起来了,它走到胖男子跟前,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盯住了他的脚丫子,低头嗅了嗅,又朝前走近一步,去嗅他的脸…
胖男子天天与狼一起生活,每一秒钟都可能被吃掉。那么,它们究竟什么时候下口呢?那具白惨惨的骨架在痛苦等待。
第五层地狱。
一个老年女子平躺着,床头伸出两根生锈的铁丝,左右钩住她的耳环洞,使她不能转动脑袋。两条胳膊被固定,一根管子刺进她左胳膊的静脉,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旁边吊着一头不老实的猪,猪血被抽出来,输入她的右胳膊;接着,旁边换成一条狂吠的狗,狗血被抽出来,输入她的右胳膊;再接着,旁边换成一只半死的羊,羊血被抽出来,继续输入她的右胳膊…这些低等动物的血在她身体里循环,再从左胳膊流出体外。
老年女子的眼神忽而无神,像猪;忽而狂躁,像狗;忽而呆滞,像羊…
第六层地狱:
一个瘦小的青年,被关在一间宽敞的囚室中,四面八方都是图像,占据了受刑者全部的视野。看起来,那些图像很像是从一群精神病鬼魂大脑中提取出来的,零乱、荒诞、怪异。受刑者与人类世界绝缘,与鬼魂世界绝缘,天天生活在这个病态世界中,已经狂乱,忽而张牙舞爪地跟图像中的厉鬼对打,忽而跪在地上对着图像中的怪物哀求乞怜。食物从一个地洞送进来,却被他打翻。在这个囚室中,除了食物是真实的,其他都是幻像。他却以为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有食物是幻像。
第七层地狱:
一个人被固定在一个物体上,有点类似酒吧的高脚凳,像陀螺一样高速旋转,以至于看不出受刑者的年龄,只能勉强看出是个男性,他在一下下干呕,已经吐不出东西了。恐怖的是,“陀螺”永不停止。
第八层地狱: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衣着褴褛,被囚禁在一个低矮狭长的空间中,不能直立,只能爬行。这似乎没什么,但是仔细看一看就会毛骨悚然——他的左手是右手,右手是左手。也就是说,他的两条胳膊被斩断了,左右交换,又分别接上了。同样,他的左脚长在右边,右脚长在左边。他就这样每时每刻看着自己古怪的双手双脚,一刻不停地朝前爬行…
第九层地狱:
一个赤身裸体的老女人,被关在一间完全密封的囚室中,除了她,里面还有无数的生命——都是虫子。那种虫子长相古怪,好像人间不曾见过——有点像棕色的蜈蚣,不过,身体的两头似乎都长着脑袋,可以朝前爬,也可以朝后爬,速度非常快。牢房的地上、墙上、棚顶,密密麻麻铺了一层虫子,老女人的身上、脸上,头发里都爬满了虫子。不知道她跟这些虫子相处多久了,由于无处躲藏,她似乎已经妥协,她靠墙坐在地上,任凭那些虫子在她身体的孔洞中钻进钻出,偶尔太疼了,才伸手无力地扒拉一下。
第十层地狱:
一个男人被关押在金属囚室内,双手从背后捆绑起来。除了脚板,全身密麻麻地扎满了大头钉,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