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来自地狱的光盘最早出现在徐佑佑的手中。
那天,徐佑佑的父母去乡下看奶奶了。晚上,她一个人在家,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她走在学校的甬道上,前面拐个弯就是宿舍楼,可是走着走着,两旁的树木突然变得阴险起来,枝叶越伸越长,就像疯子的头发,几乎把甬道都堵住了。她看不到宿舍楼,又着急又害怕,只能顺着越来越窄的甬道一直走下去。
走着走着,甬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扇门。她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仔细看了看,那扇门很像她的寝室。她的寝室在四楼,怎么落到了平地上?小窗上挂着两只监狱兔,那就是她的寝室啊!
她推开门,小心地走进去,环视了一圈,感觉有些东西很眼熟,有些东西很眼生。最后,她把目光停在了屋角——那里有一副巨大的脚镣,已经生锈了,沾着斑斑血迹。她不知道是回到了自己的寝室,还是误入了别人的寝室,正在犹豫间,背后那扇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她吓了一跳,感觉自己成了小偷,返身走到门口大声喊叫起来,却没人搭理她。她使劲推门,门已经锁上了。
她实在没办法了,后退几步,猛地朝门板撞过去,“轰隆”一声,门板被撞开了,平平地铺在地上。她损坏了人家的门,更害怕了,正要跨出去,突然听到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门已经没了,她却听到了敲门声!她呆呆地想了想,突然低下头——毫无疑问,敲门的人在地下!
她撒腿就跑,可是两旁的树木已经把甬道彻底挡住了,或者说,把她团团围住了。
她一边大叫一边用手拨拉着层层叠叠的树叶,听见背后有人说话,她猛回头,看到两个阴神鬼役,一个白白净净,笑嘻嘻的;一个黑不溜秋,满脸凶相。她尖叫一声,脚下就塌陷了,她掉进了无底深渊…
一下醒了,满身冷汗。
她使劲瞪了几下眼睛,才从噩梦中回过神来。她家住在六楼,复式的,她的卧室在楼上。就在这时候,她听见楼下客厅的电视响起来,鬼哭狼嚎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谁在看电视?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爸爸妈妈回来了,叫了几声,也许是电视的声音太大了,没听见他们回应。她从床上爬起来,来到楼下,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不知是什么人把电视打开了,屏幕上播放的画面好像是港台的低级恐怖片,血淋淋的,她赶紧把电视关掉了。
她到各个房间看了看,爸爸妈妈并没有回来。
奇怪。
她检查了一下防盗门,锁得好好的。客厅的窗户开着,不过这是六楼,不可能有人爬上来。
她再次走到电视前看了看,发现刚才播放的并不是电视节目,而是光盘!她关掉电视之后,DVD机还在继续运转。
谁进来了?
她四下看了看,再次确定没人,这才打开DVD机,取出了里面的光盘。这是一张裸盘,白白净净,一个字都没有。
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决定继续看下去。既然“光盘”选择了她,她就要从中找到某种答案。
一开始是黑屏,传出一个非常完美的男声:按照地狱的标准,99%的现代人都要下地狱。想想你过去的所作所为,再问问你的良心,你是那1%吗?
接下来,黑屏中渐渐出现了画面,竟然是一层层地狱的实况,每一幕场景都令人发疯发狂…
徐佑佑深深低下头,闭上了眼睛。观看这些惨绝人寰的折磨,简直比下地狱还痛苦。她用耳朵听,除了画面还有一个完美的女声在解说。三个钟头过去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终于停止了,那个男声再次出现:只要你看到了这些影像,就必须复制一百份,寄给一百个人。不然,你会倒霉的。
他的语气不容反驳。
徐佑佑睁开眼睛看了看,电视上又变成了地狱般的黑屏。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回到卧室,缩在床上瑟瑟发抖,不敢闭眼。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好朋友万穗儿打电话…
天亮之后,徐佑佑平静了许多,她开始用家里的刻录机复制光盘,足足干了三个钟头,终于把一百张光盘刻录完了。
天黑了,她缩在卧室中,不敢下楼。那一百张光盘堆在刻录机旁边,那里面装着无数个地狱的恶鬼,徐佑佑好像听到了他们的号哭,声音高高低低,粗粗细细,男男女女…
又到了早上,徐佑佑把家里的光盘统统寄了出去。
地址基本都是从网上搜到的,某某公司的李先生,某某公司的张小姐之类。
填写了九十九个地址之后,徐佑佑怎么都搜不到地址了。
万穗儿让徐佑佑给她快递一张,徐佑佑想来想去,最后没有给她寄。徐佑佑了解,万穗儿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万一她收到光盘之后不照光盘里说的做,那一定会遭到报应。
电脑桌上丢着一个信封,那是寄给爸爸的——卫城市公安局长林区分局徐立(收)。
徐佑佑忽然觉得这是某种暗示,心里一下就压上了石头。
我就是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