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然:“或许当年我真的不应该和母亲赌气,硬要嫁给他这样一个有妇之夫!”
张易之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假装没有听见这句话。而太平公主旁边的其他人,也是各自摆出无比正经的神色,装聋子。
“好吧,你既然有私密之事要说,去我的内书房吧!”太平公主似乎很快就从打击中醒过神来在,她轻轻拨开侍儿还缠在她腰上的小手,转身向内书房行去。张易之连忙跟了上去。
来到内书房,张易之便小心翼翼地把贺兰敏之已死,还有那几个孩子的来历问题,向太平公主细细地说了一遍,最后,他说道:“公主,贺兰兄最后时刻,我就在身边,他告诉我,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我想,若是有弥补的可能,他会愿意尽一切力量来弥补你的。只可惜,等到他悔悟,等到他意识到报仇并不是也不应该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事情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力量去改变一切了。”
太平公主神色木然,双眸幽深,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张易之正要说话,却看见她终于流下泪来。她是一个极其坚强的女子,比起当年的她母亲武则天,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一夜之间,接连遭受丈夫背叛、养子被杀、情郎陨落这三重打击,饶是以她的坚强,也难以承受。事实上,她的反应已经算是极为平静的了,一般的女子遇上她这样的事情,立即神志不清,彻底疯癫都是完全可能的。
张易之没有苦劝,他甚至一言不发。他知道,现在的太平公主,实在是需要好好地哭一场,否则的话,她郁结在心,对身体极为不利,甚至有可能导致一些精神方面的问题。
太平公主果然是越哭越加伤心,饮泣渐渐变成了抽泣,然后变成了梨花带雨……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静了下来,不时地用手帕擦着眼泪,眼睛红肿。
“让你见笑了!”太平公主的语气很快恢复了平静,看起来不像最初那样这伤怀了。张易之虽然知道她这番心痛,绝不是一场大哭就能彻底释放出去的,还需要漫长的时光慢慢去消磨,她能如此迅速地恢复常态,也实在是令人佩服了。
“公主知道节哀在,臣就放心了!”张易之道:“不过,臣还有一句并非臣的本分之言,本不想吐露的,现在却忽然想说出来了,不知道公主是否允可!”
“哦——”太平公主的眼睛里,流露出有兴趣的神色,抬头看着张易之,道:“何方说来听听!”
张易之道:“自古名利场上的争斗,你死我活,从来都是极为激烈的。而皇位,又是名利场中最大的那一头‘鹿’,一群猎手各显神通,固然是人人都有机会,鹿死谁手实难预料。不过,那得鹿之人未必就快意,因为他要付出的往往比别人都多,而那失鹿之人也未必就失意,因为他不需要付出很多代价,他的生活还能保持原先的平稳和愉悦。公主虽然聪明睿智,天赋异禀,不过——”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退出皇位之争,好让你的岳父大人的太子之位更加的稳固一些吧?”太平公主忽然眼神一凝,凤目之中露出罕有的威严。霎时间,那个无助哭泣的女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威严、神圣不可侵犯的帝国公主。
“臣只是见到公主如此痛苦,才忍不住说出这番话的,公主若是听从,臣感觉十分荣幸,公主若是不愿听从,大可把这番话弃如敝履,臣固然遗憾,也不会有什么怨怼。别的话,臣也不愿多说了,只想问一句,公主定要去争夺那个位置,所为何来?”
“所为何来?”太平公主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