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些太子卫率的士兵都围拢了上来,史云香不怒反喜。
作为草原儿女,她从来不会矫情,去掩饰自己的情感。一切喜怒哀乐,再她看来都属于性情的爆发,自然要溢于言表,才算痛快。一切爱恨情仇,都是缘分的凝结,自然也都要一目了然,才算舒坦。她既然敢于喜欢一个人,就敢于说出自己的情感,绝不像那忸忸怩怩的大周女儿家,讲究什么含蓄、内敛,空自因为自己的羞赧,而蹉跎了一世的幸福。
出于这种心理,昨天晚上她就出手了,试图籍着篝火会这样的良机,把张易之拐骗出去,和自己共度良宵——就像其他的很多情侣那样。
当时,史云香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可惜张易之居然醉了,这大好的机会,就此错过。说实在的,史云香略略有些沮丧,不过她并不甘心。她觉得,昨晚的事情之所以失败,只是运气使然,只要她继续努力一把,终究还是能得偿所愿的。然后,她今天就出现在了这里。
被王雪茹和武裹儿拦路,还是很有些出乎史云香的意料的。几乎就是在同一时刻,她决定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扫一下这两个“娈童”的面子,让他们知道,女人才是男人的良配。娈童这种东西,就算再出色,也不过是调味剂而已,勉强吃一点可以,决不能当作正餐来食用。
“你来看五郎自然是不需要我们的允可,但你要进去,就必须要我们的允可了!”武裹儿也是毫不示弱,冷笑道。
这些日子以来,她们两个女人几次大吃其醋,甚至对张易之大打出手,无一例外的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史云香想要教训她们,却不知道她们更加想要教训史云香。因此上,面对史云香的诘问,武裹儿针锋相对。
别看这一句话寻常得很,却蕴含着一种重剑无锋的犀利。史云香把张易之称作“张将军“,而她却把张易之称作“五郎”,这亲疏之别,一目了然。
史云香倒是被武裹儿坚决的态度给唬得愣了一下,下一刻,她立即发动反击:“凭什么?你们不过是——五郎身边的两个——下人而已,而我则是堂堂的突厥公主,又是本地地主,凭你们也能拦得住我?我劝你们还是让开的好!”
史云香也改口称“五郎”,但嘴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刹那间,她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并不占据多大的上风。眼前的这两个情敌,跟在张易之的身边,比她长久得多。而且,他们每天都住在张易之的帐中,若无肌肤之亲,说出去真是三岁的小儿都不会相信。
史云香略有些沮丧,遂抬出自己天然的优势——身份,来压制二女。
事实上,就连史云香自己,也知道,男女的交往,若是以身份压制情敌,是一种忌讳。尤其是作为女方,更不应该如此。因为这对于心高气傲的男人来说,是一种面子上的伤害。只是,史云香现在为了达到打击情敌的目的,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
果然,王雪茹立即抓住了这一点,鼻哂一声,道:“本地地主?还是堂堂的云公主?失敬失敬!您老人家身份高贵,似乎不应该纡尊降贵,前来探视一个小小的使臣吧!您可别折杀了五郎,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使臣罢了!”
史云香满怀着憧憬和信心而来,不想却在两个小小的“娈童”面前丢了面子,大为恼恨。便挥手怒斥道:“你们立即给我让开,我不想和你们一般见识!”
那武裹儿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见了史云香似乎有些色厉内荏,哪肯错过机会,遂阴阳怪气地说道:“唷,公主生气了?小人还真有些害怕呢!不过,职责所在,不能擅自放任公主进门啊,抱歉!”
想当初,在前来黑沙城的路途上,史云香便已经知道,张易之的帐子,是禁止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轻易进入的。但现在时过境迁,史云香对这一点已经不是很在意了。况且,她觉得,她今天也不是随意乱闯,只是出于善意,想要探望一下张易之的身体而已,即使擅闯,只要讲清楚了,张易之不但不会责怪,反而会感激。所以,她听见武裹儿这话,一怒之下,便生出了硬闯的心思。
“职责所在?哼!”史云香怒道:“什么职责所在,不过是你们狐假虎威,假借五郎的名义,用来阻拦我的一个借口罢了,我就不信五郎会连一个探望的人都不放进去!”
王雪茹见史云香方寸有些乱,心下暗爽,阴恻恻地说道:“方才阙特勒也来过了,同样被我们拦住。云公主,您要是认为我们只是针对你,你就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史云香被这两个女人一句话一句话地挑逗,心底的郁气渐渐凝结,终于忍不住了。她忽然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亲信兵士立即冲上前来,杀气腾腾。
王雪茹顿时变色;“云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在这里动武不成?”
旁边的那些围观的汉人士兵一看这双方甫一接触,没说上几句话,竟闹到这般地步,都是啧啧称奇。不过,他们也不单是看热闹的,身为大周的士兵,见到对方这样杀气腾腾的样子,他们都是想也不想,立即也跟着冲上去,聚拢在王雪茹与武裹儿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