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张易之和武裹儿、王雪茹三人一起走出帐篷。
清晨的黑沙城,在这个季节,无疑是极为寒冷的。三个人的身上,都包裹得颇为严实。他们说话的时候,嘴里一直都在冒着乳白色的热气。
来到异域,张易之因着使命的关系,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他都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内处理好。不管是哪一方面,一旦处理不好,说不定就没法回去了。甚至还有可能就此葬身在这异国他乡。
想想家中还有日夜翘首以盼自己归来的佳人,还有自己尚未见过面,甚至都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张易之觉得自己不论如何,都不能把有用之躯交代在这里了。
而王雪茹和武裹儿两个小娘子的心思,就单纯得多了。尤其是武裹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烦心事,她简直就把这次的突厥之行,当作了旅游。而黑沙城,就是目的地。
“诶,五郎,咱们今日去哪里玩玩?”看着旁边没有其他人,武裹儿显示出小儿女情态,走过来,用自己的香肩蹭了蹭张易之的胸口,问道。
张易之苦笑道:“你啊,就别光想着玩了。你别看咱们现在看起来似乎很自由。只要咱们踏出这周围百步以外的地方,我敢肯定,不论走到什么地方,至少有五双眼睛会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你若是想在这么多眸光的注视之下,到处游玩的话,我倒是可以陪你去,否则的话,咱们就在这里好好等着吧,会有人主动来引咱们去玩的!”
武裹儿那张可爱的小嘴顿时瘪了下来,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
王雪茹听得张易之这话,头也不回,忽然冷冷地来了一句:“你说的那个‘有人’,指的应该就是云特勒吧!”
武裹儿一听,觉得有道理,神色又是一变,锐目如刀扫向张易之:“说的不错!不过,我觉得,某人如果只是想在这风光独特的异乡之地游玩一番,倒也无可厚非,谁来当向导都无所谓。就怕最后要在这异国他乡入赘成为上门女婿,和淮阳王做伴,那就令人扼腕了!”
张易之狠狠地瞪了这小娘皮一眼,没有出口反驳。这一路极为漫长,他早已看出了两个小娘子的脾气,一旦吃醋起来,一切的自我辩白都会变得无力,反而会有一些狡辩的嫌疑。他现在只想着如何完成好自己使命的同时,尽量打探张易之生母韦氏的消息。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远远地走了过来,远远看见张易之等人,笑道:“张将军,今日咱们去哪里游玩啊?”
张易之回头一看,正是阙特勒,便笑道:“阙特勒是地主,对于这黑沙城,比我熟悉得多,你做主便是,我无有不从!”
言罢,他才向武裹儿和王雪茹笑道:“这位是阙特勒,老暾欲谷贺达干的小徒弟,是受了贺达干的派遣,前来为我们当向导的!”
武裹儿和王雪茹这才知道自己吃错了醋,想起方才张易之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更觉赧然,神色间便有些讪讪的。
阙特勒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咱们今日就去‘醉月湖’畔看看吧。我们突厥的湖,自然没有你们南方西子湖那一类的名湖风景宜人,却也有自己独特的风味。而且,这‘醉月湖’也是这些年以来,突厥男人心目中的圣地,真是不能不去看看哩!”
“醉月湖?”张易之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下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这个名字和自己的此行有着莫大的关系一般。
阙特勒笑道:“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像你们江南的那些湖泊之名?事实上,这个名字正是一个汉人女子所起。”
张易之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见远处有两个人正婷婷袅袅地走过来。这两个人身量颇小,头上戴着毡帽,帽上各插着一根黑白相间的羽翅,随风飘扬。看两人那走路的姿势,张易之老远就确定了她们是女子。
待得这两人走近,张易之一看,果不其然,正是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看见阙特勒在这里,都有些诧异,但那诧异之色只是持续了短短的一瞬,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傲然之色。看起来,她们明显是对阙特勒这位未来的突厥第一勇士并不感冒。
相反,阙特勒看见这两个女子,神色倒是显得略有些拘谨,他仿佛对这两个女子有些忌惮,低下头去。
张易之正在暗暗纳闷,却见那两个女娃儿向自己露出了笑脸,道:“请问,你就是张易之张将军吗?”说的竟然是汉语。不过,她们显然并不惯于说汉语,语气有些生涩,好在意思不是特别难听懂。
张易之道:“正是,请问两位娘子找下官,有甚事?”
二女中的一个抿嘴而笑,吃吃地看着张易之,另外一个也笑,同时开口道:“我们是云特勒家的婢女,我们云特勒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请张将军商议,还请张将军立即随我们走一遭!”
王雪茹和武裹儿听见那“很重要很重要”几个字,神色都是一变,相互对视一眼,忌惮之意极为明显。
若是这云特勒不是突厥人,又或者不是女儿身,张易之见他是毫无顾忌的。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