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人马快要冲到眼前,居然略略迟钝了一下。
蓦然,那憧憧的人影中有一个指着汉军大营,大声喝道:“不好,他们已经有准备了,咱们从反方向杀出去!”字正腔圆,居然是十分正宗的黑沙突厥语。
这人如此这般喊一嗓子不要紧,那突厥人就倒了血霉了,大队人马立即铺天盖地地向他们这边杀了过来。
其实,作为突厥王庭的大军,这两位年轻特勒所指挥的这二百人,虽然算不上绝对的精锐,也是颇有战斗力的。只是,他们吃亏在太过放松,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当真正的灾难降临的时候,他们已经兴不起任何抵挡的决心了。眼看着前面那黑乎乎的影子向这边席卷过来,这些人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生,根本没有想过稍稍抵挡。
战斗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袭击者的铁骑呼啸而过,凄厉的喊叫声一阵阵地响起——
但是,令人极为意外的是,这样的声音,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不到一盏茶功夫,大家就听见了那滚滚洪流渐渐远去的声音——化为淙淙小河……化为潺潺小溪…最后终于化为无声无息的清风。
偌大的草原上,终于恢复了初始的寂静——就连那伤员的呻吟声,也被压制到了最低。而这一阵寂静过后,极度的欢乐,就像猛然泄了闸的洪流一般,喷薄而出——
于是,整个营帐,又沉浸在了欢乐的海洋之中。众人本都以为必死,想不到不但自己毫发无损,就连朝夕相处的同伴,也少有损耗者。这种欢喜,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而突厥人作为草原民族,本就擅长歌舞。
一时间,一场忽如其来的歌舞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展开了。
甚至,众人都没有再去想想,这敌人的袭击力度为何如此之小。凭着大家的测算,方才的这支队伍,满打满算,想来也就是二三十人。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支队伍,为何敢对突厥王庭大军下手。
也好在他们的领头人见机得快,冲锋了一次之后,并没有什么收获,却还是立即选择远遁,绝没有半分迟疑。单是凭着这份果决,这人倒也值得佩服。
张易之对于突厥人的歌舞会,却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感觉身上一阵发凉。也是,在这种天气之下,只着中单便出来了,实在是难耐外面的酷寒。若不是连番波折,他的身体承受能力已经够强,这就足够让他感冒的。
跑进帐内,张易之立即钻入了温暖的被窝之中,顿时感觉这天底下再也没有如此美妙的所在了。
忽然,他一个翻身,把武裹儿压在身下,嘴里“嘿嘿”贱笑着,便向小娘子身前双峰抚了上去。
武裹儿略略一惊,习惯性地向王雪茹那边望了一眼,说道:“你今晚,不是——”
“现在没事了!”张易之手上不断地动作着,嘴里轻轻笑道:“不对,还有一事!方才你向我约占,我因有要事在身,不能应战。如今这要事已经办妥,为夫岂能轻饶了你这挑衅夫君权威的小娘子!”
武裹儿看见张易之缓缓地向自己凑过来,他嘴里呼出的空气,喷在自己的脸上,让她觉得一阵燥热。她不由得心如撞鹿,连忙伸手去推张易之,嘴里颤声说道:“不行,外面那些人还在——”
“那又有什么所谓,就让他们为咱们夫妇三人擂鼓助威吧!”张易之也不等小娘子继续聒噪,扑倒在她身上。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醒来,几乎每个人都比平日迟了不少,而且个个都是懒洋洋的。
经过了一晚上的冷静思考,众人都隐隐感觉昨晚的那股子“马匪”,实在是有些邪性了。普通的士兵们心思单纯一些,倒也没有那么多想头,反正这种事情,他们就算操心,也没有什么发言权。
而这些有点权势的,就算是最小的火长,也不由得开始回想起昨夜之事的蹊跷处:马匪人太少,汉军准备太充分,马匪退散太坚定。
这样一来,整个大队人马,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突厥人看汉人的眼神固然多了一重怀疑,而汉人看突厥人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鄙夷。
相对之下,张易之倒是这些人里面,最是神清气爽的,他好整以暇地走出自己的营帐,眼神锐利,睥睨如电,令人不敢逼视。
就连张易之身边人,都不由得有些惊讶:张将军不是一向很平易近人的吗,怎么他今天竟摆出如此姿态?不得其解之下,众人也不敢多问,只能是更加固守本分之事,不敢怠慢,生怕被“处在暴怒边缘”是张将军抓住把柄。
恰在此时,忽有一个士兵前来禀报,弋特勒有请!
张易之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嘴皮微动:“哼,我正要找他呢!”迈开大步,向弋特勒的营帐行去。
弋特勒的营帐里面,一如既往地坐着他们兄弟二人。倒是那营帐外边,围着不少的突厥军官。看见张易之远远行来,众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恚懑。就好像,张易之是他们的杀父夺妻仇人一般。
张易之也是毫不客气,狠狠地和这些突厥人一一对视,硬碰硬地对峙一阵,直到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