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之的眼睛甫一睃见那女子,便开始后悔刚刚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了。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救过自己的那个黑衣女子。显然是对张易之的语气有些不满,黑衣女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个女子虽然和窈娘是姐妹相称,实则也是窈娘的救命恩人兼良师益友。窈娘之所以能有今天这样算不得出众的功夫,也是这女子所教。
这样算起来,这个女子也算是救过张易之和窈娘两人的性命,而且又对窈娘有教诲之功。她对于张家,倒是有大恩情的人了。
“原来是,你——”张易之有些尴尬。据窈娘所说,窈娘和她只是姐妹相称,并不知道她的名讳,张易之就更加不知道如何称呼她了。
那女子看也不看张易之一眼,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向窈娘道:“你终究,还是没有听我的劝!”她站在墙上,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身子微微前倾,让人感觉随时都可能摔下墙头。但另外一种模糊的意识,又总在提醒人,她在墙头站得极稳,就算继续往前倾很多,也不会摔下来。
张易之本来见了她这般模样,觉得还挺有高人风范的,一听她的话,却不爽了:这他娘的不是在挑拨夫妻之间的感情吗?
有了这份猜疑,他看黑衣女子的眼光,就不一样了。
“这小娘子怎么放我这么一大帅哥这里不屑一顾,却总往我老婆身上瞟?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百合妹?对,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她也不会一直阻拦我和窈娘的交往!”
想到这里,张易之简直有些纠结了。百合虽然有爱,可要是在现实中遇见了,可就没那么有爱了。如果你的情敌是一个男人的话,你老婆只要无心红杏出墙,一定会有所防备。但如果你的情敌是一个美女的话,你真是吃了亏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况且,饶是张易之现在已经能轻松地对付什么高阳郡王、凤阁舍人一类的显贵人物,要对付眼前这位无官无职的小女子,却有些力不从心。她的武功太厉害了,张易之相信,她若是想砍死自己的话,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难多少——这种判断令人沮丧,却是无奈的事实。
正思忖间,张易之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捏了一下,醒觉过来,原来窈娘在他的手上捏了一把。
张易之正要说话,却听窈娘道:“姐姐,你不要说了,我相信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张易之恍然,原来小娘子自身羞怯,不敢对自己说那些“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之类的情话,却是要通过黑衣女子说出来。她捏自己那一下,不过是向提醒他,让他来听她难得的情话而已。
黑衣女子冷笑一声:“不是那种人?他才多大年纪,现在房中如果包括你在内,就已经有四个女子了。这倒罢了,他在外面还有好几个女子,并且还和那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天下第一美女’什么郡主的纠缠不清。这样的男人,你还相信他?你还替他说好话?”
窈娘连忙说道:“姐姐,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他和这些女子之间,都是历经了磨难,才走到一起的,是不是?”黑衣女子的表情,简直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罢了罢了,你既然这么想,我又有什么可说的。这世上最蠢的女子,莫过于主动为男人找花心的理由的那一种。这种人,是怎么劝都没有用的。随我走吧!”
窈娘脸色一白,伸手抓住张易之的大手,浑身颤抖了起来。
张易之更是大怒,指着那黑衣女子骂道:“我说你这八婆,不要得寸进尺哈。我让着你,是因为你救过我们两个人的命。我就算欠你一条命,也不欠你一个老婆。你可以对我动刀子,可你不能带走我老婆!”
窈娘也坚决地说道:“姐姐,你不要逼我,我既然已经入了这张家的门庭,不是五郎将我赶出家门,我是绝不会弃他而去的。姐姐若是再逼我,我只能死在姐姐面前!”
黑衣女子的眼中闪过讥讽的笑意,咬着嘴唇冷哂道:“真是恩爱得很哪,连我见了,都不免有些羡慕了。难怪人家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了。你放心,你既然不愿离开你的五郎,我也不会强逼你。只是,你难道不觉得,你选定的这位丈夫本事忒也差劲了吗?我只是让你随我走一遭,我把我一些得意的武技传授于你。这样,你回来之后,好歹也能护着你丈夫一二。”
张易之一听,连忙说道:“窈娘,你不要听这八婆的,他分明就是想拆散我们。”
窈娘也是一脸的狐疑,既没有回应黑衣女子,也没有理睬张易之。
黑衣女子鼻哂道:“臭男人倒是自以为是得紧。我若要拆散你们,只要强行把窈娘带走便是,就凭你还有你家里的这些土鸡瓦狗,能拦得住我吗?”
窈娘听得此言,终于相信了黑衣女子的话,点头道:“好,姐姐,我随你去!”
张易之急忙叱道:“别去,这八婆不怀好意,你跟她去准没好事。”
黑衣女子听张易之一直“八婆”“八婆”的,虽然不明其意,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见到张易之发急,她正欲反唇相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