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从风点点头,回头向众人道:“大家都请安静一下,咱们的两位少公有话要说!”
也许是他这有气无力的声音无法震动大家的耳膜,也许是大家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他的声音在人群中甚至没有激起一朵浪花,众人该说笑的还是说笑,该沉思的还是沉思。
罗从风微微有些尴尬,但他显然对这种场面已经极为熟悉,显得倒是颇为镇定,正要说话,却见姜山抢上前一步,指着众人道:“你们都给我严肃一点,以往这样也就罢了,今天的张少府第一次训话,你们摆出这番阵势,这是在示威吗?”
人群中有一小部分面面相觑,大概没有想到好好先生姜山居然会蓦然发飙,他们顿时严肃起来,静静地站好。很显然,这些人应该都是姜山的嫡系,或者对姜山的身份地位有点畏惧的。
但是,大多数人,尤其是捕快队中的人还是我行我素,该干什么依旧干什么,仿佛前面这位堂堂的县尉只是一个摆设一般。
姜山也是无可奈何,只好苦笑着回头向张易之望了一眼,以示歉意。毕竟,姜山在辽山县当了这么多年的县尉,这县里的每一个衙役,他都是认识的,这些人不济事,作为总头头的他,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张易之微微一笑,向姜山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随即,他向前两步,也来到队伍的前列。
两队人纷纷起了一些反应。每个人都饶有兴趣地望着张易之,有的只是紧盯着张易之的眼睛,有的则是不断游移着目光,上下睃巡,有的甚至是挑衅一般歪着头、眯着眼睛乜着眼前这个年轻俊美的男子。
“嘿!”也不知是谁率先开了口:“好一个俊哥儿!若是去蜂寮里卖,肯定能成为箕州,哦,不——神都城里的头牌哥儿。若是再遇上个好主顾,说不定还能将他收入房中,从此可就衣食无忧了!”
随即,此人的话立即引来一阵赞同之声:“还真别说,我乍见了,还以为咱们这位张少公是刚刚从画里走出来的哩,真真的俊得不像话。可惜了,这样一个妙人儿,却偏偏要当官,还跑到咱们辽山县这个天底下最不能当官的地方来,啧啧,年轻人就是心气高啊!”
“就是。凭着这张面孔,随便勾搭一个姓崔的、姓卢的或者姓裴的,再怎么着也能在神都城的周边地方弄个县令当当嘛。哎,长了这样一幅面孔,却不会使用,真是白白浪费,连我都替他惋惜!”
“惋惜什么?听说咱们张少公志向高的很哩,他老人家已经把目标对准了观风山,他刚到咱们县衙的第一天,就在外面那些刁民面前许诺了,几个月之内,他就要领着天兵神将,把观风山的强人彻底铲除!”
“哦,这么厉害?哈哈,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随着讥讽变成嘲笑,再从嘲笑变成狂笑,两队人马同时骚乱起来。有些人还只是站在那里傻笑,有些却是弯下腰去,笑得前俯后仰,有的更是手舞足蹈,让周围的人也不得不纷纷让开。
而姜山的那些嫡系倒是几乎都保持了自己的冷静。只是用他们同情的眼神看着张易之。毕竟,当官的还真是极少有人会受到如此大的羞辱。
令众人,包括那些嘲笑者自身在内都很意外的是,张易之居然一脸的平静,似乎没有听出众人嘲笑的目标是自己一般。
直到大家都笑得腻味了,张易之才张开嘴,轻轻地说道:“你们都说完了吗?现在应该轮到我来说了吧?”
“张少公果然是好涵养啊!”刚才起头笑,并且笑得最凶的那一位应声而起:“既然张少公如此大度,我们兄弟也不能显得太过小气,对吧?这样,属下只想问一句,张少公是不是要说围剿观风山强人的事情呢?如果是的话,就请少公不必浪费唇舌,直接放我们兄弟回家歇息。如果不是的话,兄弟们倒是愿意听听张少公的高论!”
张易之暗道厉害。这家伙只是这一番话,就让自己准备了两三天的激情演讲就此夭折,也把自己逼到了一个无法转圜的悬崖边。
“好吧,我承认我想说的,就是这方面的话题。但是,我还是想继续讲下去,不想就这样放弃一个为民除害的机会,怎么办呢?”张易之也坦然地说道。
“果然是这样!又是一个打算用兄弟们的鲜血来染红自己向上爬的道路的狗官!”
“可不是吗?每次赶走一个,总要来一个同样自以为是的狗官结果每次倒霉的,还不是咱们这些兄弟!”
“看着他这小白脸的样子,就令人作呕,想不到他这颗良心更加令人作呕。自己躲在家里舒舒服服地享受美女侍婢的伺候,却让兄弟们去送死,想得倒是周全得很!”
“……”
如果方才这些捕快们还只是讽刺的话,这次却已经演变成谩骂,而且这种谩骂就像星星之火一样,从最初只是一片风中摇曳的火苗,渐渐变成了熊熊烈焰,而且还有愈烧愈旺的势头。
姜山和罗从风的脸色都是不断地闪过阴翳之色。捕快们的这些谩骂,直接针对的虽然只是张易之,实际上却也把他们包括了在内。因为以往的历次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