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婷发自心底一声叹息,让我震颤。
“史第夫先生连续打了好多次电话。我给爱玛通电话,希望与你说话,给我一些信心和支撑——可是,埃米告诉我,你正在开会。我也不知是真的在开会还是与别的女孩子幽会,我好伤心、难过。我真的想报复你,我同意赴史第夫先生的约。”
我仰头心里长叹。
“那是一个并不愉快的约会。我很紧张,你应该知道我为甚麽紧张,我怕见他,但内心却又渴望见他。我装作平静地与史第夫先生聊天,谈各自对文学的理解,多虚假的话题和内容。最後,史第夫先生表示了他对我的感情。我相信他是真诚的。”
我心如静水,也暗自为他们祝福了。可是我自己明白,其实我是真的很在意婉婷的。
“史第夫先生有女友的。”
婉婷平静地说。“我也告诉他我有男友,可是不知为甚麽,说自己有男友,我心里一点自信都没有。”
我握紧婉婷的手。婉婷咧咧嘴,温柔地看著我:“你要捏断我手啊。”
我抱歉地勉强笑笑,轻轻拿起她手亲了一下,婉婷柔情地看著我,一时不知说甚麽好。
“史第夫先生告诉我,他看见我的第一眼,才发现他真正寻觅的爱人是我。大卫,想听实话吗?我真觉得有这样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说这样的话,是一个女人一生的梦想,我从他眼里看得出他是真诚的。”
婉婷看著我,勉强笑笑,说:“大卫,请原谅我,我不想掩瞒甚麽。那一晚。我们住在一起,我们做爱了。那是很疯狂的热情的肉体的真心的碰撞。我脑子里并没有你,直到平静下来,我想到你,我默默流泪,但我不想让史第夫看见。”
我心如刀绞,我也恨地直咬牙,可是我真的一点也恨不起来婉婷。
“我们就那样约会著,享受著彼此带来的快乐。记得那段时间我很少给你电话吗?你从来也不会主动打的。”
婉婷淡淡一笑。“我其实是怕面对你,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而且为我做了那麽多,且不说我们彼此喜欢,仅就你对我做那许多,我就觉得对不起你,可是,想想你还不知躺在哪个女孩子怀里呢,我又有些自我解脱,那时我才发现我平时对你的那些女孩子所谓不在乎全是假的,我真的很在乎。”
这时轮到婉婷死死掐我手一下,虽然很疼,她是真的掐我,但我似乎麻木,心里总觉得或许这是最後带些亲昵的爱恨交加的行为了吧。
“断断续续,我们见过七、八次。我去剑桥,也见过了他女友,那是一位端庄、漂亮的女孩子,我真的感到她比我出色。我去,是史第夫希望与女朋友摊牌,但临时,我退缩了。我不是怀疑他的真诚,而是,偏偏我想到了你。让我伤心的你。一直到那个时候了,将近一个月没有联系了,你的女人与别的男人要跑了,你居然还不打电话联系,也不打电话关心问候。”
这点我不同意,我温和地说:“婉婷,你知道上个月母亲生病,我确实一直在澳洲陪著。你说的我开会也是真的,埃米不会撒谎,而且你打电话她从来不会忘记告诉我的,那次会议没结束我就回澳洲了。”
“我知道,这个月埃米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
婉婷说。
我看著她,心想,知道有甚麽用,身边的女孩子已经是心属另一个男人了。心里有些难受。
“从剑桥回到家,我感到自己好象从一个虚拟的世界回到现实。那种激昂的情绪令我窒息。或许真的是被人冷落惯了,真有个男人火一样的天天围著我,我似乎不太适应。我觉得似乎除了爱,没有了其他,可是,无论是我还是他能否持久呢。我很痛苦惆怅。我真的更习惯默默等待偶尔的激情了,我情绪每天都处在亢奋之中,可是,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我默默无语。静静看著婉婷。
“接下来,我只是觉得恐惧和害怕,每天做噩梦,知道梦甚麽吗?无论甚麽场景,甚麽内容,结果都一样,总是被你说的话惊醒。”
婉婷苦笑道:“你总说同样的话:我们分手吧。那时我才知道,你已经渗透到我心底,流淌在我血液中,跟任何人在一起都无法消除这个噩梦。躯体的享乐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的心实在已经无法真的容纳另一个人。“我听著婉婷叙述,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痛苦,脑子一片空白。
“知道吗,当这种感觉回来,我带著恐惧和忏悔,我每天居然能写出一本书来。每次与你通话,我都紧张得象小孩子一样不敢多说哪怕一句话,生怕不小心流露出内心的恐惧,让你操心,也怕你怀疑。可是我实在无法忍受心底的这种折磨。即使你真的分手,我也要告诉你事实,至少让我活得坦然。”
我轻轻搂过婉婷,她犹疑一下,依偎到我怀里。仰起头,看著我,轻声说:“史第夫先生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很伤心地与我分手。可是,我这样一个女人,你还愿意接收我吗?”
我低头在婉婷薄薄的嘴唇热切地吻著,温柔地看著她,道:“除非你离开我,我是不会离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