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月明星稀的郎郎夜空片刻间乌云涌动,大有风雨yù来之势。
惊魂未定地推开自家屋门,赫然发现爸爸又在自斟自饮,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平时这个时间,爸爸应该是在邻居家搓麻将的,今晚咋改为在家喝酒?
稳稳神,单思华像往常一样,轻声叫道:“爸,我回来了。”
“恩。”单有成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儿子,招呼道:“华倌儿,把书包放下,过来坐。”
单思华并没有发现爸爸笑容中夹杂的苦涩,当即放下书包,听话地坐到桌旁。
“你妈妈离开我们也有七年多了,”单有成苦笑道,一双老眼中竟然有泪光闪烁。“这七年来你也吃了不少的苦吧。”
听爸爸漫无边际的说出这句话,单思华大惑不解,今晚爸爸有些不对劲,莫不是停学的事情已露馅?
单有成缓缓站起身,痛心地望着儿子,继续说道:“你马上就满十六岁,翅膀硬了,可以飞了,连老之说的话都敢不听?”
说着话,单有成已绕到儿子的身后。
爸爸话里充满的火药味让单思华感到有些不妙,刚想回头,却发现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根粗大的绳索。
这是一根船上用于拴结桩子的缆绳,非常结实。眨眼间,缆绳已绕到掖下。
大惊失sè的单思华猛一回头,只见爸爸老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手执缆绳已将他左手反茧。看情形是准备把他绑了。
猝不及防的单思华暗道不好,嘴里大叫:“爸爸,你干啥?为啥要绑我。”一边问,一边本能地挣扎,想要摆脱缆绳的捆绑。
单有成喘着粗气,抬腿用膝盖压住儿子的颈脖,没有给儿子丝毫挣脱的机会。
头被重重压在桌上的单思华动弹不得,很快被缆绳反剪双手,固定在板登上饶了几圈,整个人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单思华饱含泪水,连声求饶:“爸爸,快放开我,我晓得自己做错了。我把事情全部都说给你听。你先放了我。”
单有成一言不发地坐回原位,黑着老脸继续喝闷酒,对儿子的苦苦哀求充耳不闻。
见爸爸没有反应,单思华停止了哭喊,忐忑不安地注视着爸爸的一举一动。猛然发现,一颗混浊的泪水从爸爸的老眼中掉下。
看样子,这次真的伤了爸爸的心。单思华有些害怕,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里充满了恐惧。
良久,单有成放下酒杯,深深地吸了口气,单刀直入地缓缓问道:“停学通知单呢?放在哪里?”说着,一双老眼逼视着儿子,目光凌厉。
“喀嚓”又一声惊雷炸响,一道强烈的闪电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暴雨要来了。
雷声把单思华吓得一怔,无边的恐惧让他将圆圆的大脑袋垂到胸前,不敢正视爸爸咄咄逼人的眼光。
事到如今,一切的谎言都是愚蠢的举动,都有可能招来爸爸的一顿暴打。
胆战心惊的单思华一五一十地把如何受同学欺负,不得已才叫外面的人帮忙出气,然后被老师停学一周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耐着xìng子听完儿子的诉说,单有成追问道:“那几个社会上的人到底是谁?快说,是不是顾城?”
单思华听得大吃一惊,暗叫“完了”。想必爸爸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隐瞒也是无济于事。
当下又补充了在街边遇上顾城的事实。随即补充道:“爸爸,我也是受不了那份窝囊气,才想找人打他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前程?”单有成的声音在逐渐提高,“马上就毕业中考,你就不可以忍一下?你这样被停学一周,要耽误多少功课?”
说着,单有成“腾”地站起身,接道:“以前你都晓得要好好读书,将来考重点,上大学,为啥到这关键的时候你偏偏要犯错?”
为啥要这样?难道我想这样吗?如果不是小白,我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单思华纵有满腹委屈,却不敢将这句话说出来,看着逐渐逼近的爸爸,只能大声求饶:“老爸,我错了,我明天就去学校,去读书,我一定会考上重点中学的。”
听到儿子的求饶,单有成哑然苦笑道:“我儿真的有出息,还知道喊社会上的人帮忙。不得了,了不得。”
深知爸爸脾气的单思华明白,这是爸爸将要动怒的前兆。当即哭喊道:“爸爸,我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有这样才不被小白继续欺负。”
“那你为啥不给我讲,要自作聪明去找人帮忙?”单有成毫不理会儿子的辨白,大声喝斥。
“就算你要找人,也不该找顾城啊。上次就给你说过不要和他来往,你硬是不相信,你是不是想气死老之?”说到这里,单有成抬手就给了儿子一巴掌。
“啪”火辣辣的疼感从后脑勺传来,单思华忍不住痛闷哼了一声。
“喀嚓”,又一个迅雷炸响,夜空中猛然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像珍珠一样漫天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