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月,月悬半空,夜凉如水。
两边聚来的船队灯火辉煌,光照两岸,巨舟纷至沓来,绕过河弯,朝天津桥缓缓驶来。
一艘最近的大船那风帆均因为接近而将之降下,全凭从船腹探出每边各十八枝船桨,拨水行舟。船沿处每隔一步便挂上一盏风灯,密麻麻的绕船一匝,以灯光勾画出整条船的轮廓,透出一种诡秘莫名的味儿。这是洛阳富豪名士最喜欢的灯船,模仿自杨广泛舟西苑内海的花灯之船,一般洛阳富人都座乘不起。
此灯船甲板中心处耸起两层楼房,在顶层舵室外的望台上,分布有序的站立了十多名男女,可是徐子陵等四人只看到其中一人。
因为此人有若鹤立鸡群,一下子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再无暇去理会其它人。
徐子陵抬眼细看这一个传说自婴儿里就有胡髯的伏骞王子,并不是因为他在所有的对手中最为强大,而是对他那天下有名的胡子大感兴趣。伏骞王子年约三十,身穿胡服,的确长了一脸浓密的胡髯,他的身材魁梧雄伟,比身边最高者仍要高出小半个头。及得上徐子陵和跋锋寒他们等四人的高度。
那伏骞王子虽神色自傲,负手而立,却能予人隐如崇山峻岳,卓尔不凡的气概,并有其不可一世的豪雄霸主的气派。他身上的内息如渊,深深潜藏,又有如隐踪之豹,那身体下贲张的肌肉似有随时飞扑而出的爆炸性力量。
说起来。这一个伏骞王子还不能算个莽张飞,虽然两者的胡子都有如钢刺。如虬,可是这个伏骞被胡髯重重包围的脸容其实上算得清奇英伟。他脸上颧骨虽高,但鼻子丰隆有势,颇有一国君王之帝相。
不过他的双目却出奇的细长,内中的眸子更有精光电闪,射出澄湛的光芒。
他也在遥遥的打量徐子陵等四人。
他的出现让宋师道那气息微微一波,电目与那个伏骞王子对射了一眼,脸上虽然神采不动,却微微拱了一下手,算作见礼。
“久闻伏骞王子大名,恨不得一见。”宋师道拱手行礼道:“今日一见,王子更胜闻名。”
能得到宋师他如此客气的外族,相信除了刚才的跋锋寒之外。就要数这一个大胡子的伏骞王子了。
“宋兄客气了。”那个伏骞王子拱手还礼,哈哈大笑道:“久闻令尊大刀宋缺乃天下刀法第一人。世居岭南,雄霸一方,比起我这一个吐谷浑的小小王子那可算高山不可仰的人物。师道兄为天刀之子,今日一见,伏骞也觉虎爷无犬子也!”
这一个伏骞王子说话咬字吐音极准,比起两年前的跋锋寒还有好得多,而且深谙汉礼,真让人刮目相看。
侯希白眼中却没有这一个王子。
他的眼睛只有王子身边伫立奇巧右的两位美丽的胡子。但在多情公子的眼中。这一个充满男性魅力的虬髯大汉再威风凛凛霸气十足。可是也比不上那两个水灵灵的小美人那么引人。风yu网
徐子陵却在看着另一个人。
那个人跟在伏骞的身后。站在阴影之中。这位吐谷浑的高手年纪在二十五、六间,身材瘦削修长。浓发粗眉,举止从容。样子不太像一个下人,倒有点像伏骞的挚友,知己良朋。
那个人同样一身骑射的劲服长靴,整个人就像一枝离弦劲箭那么锋利,双目精满神足,表面冷漠无情。
他虽不算英俊,站在众多护卫中,初一看并不起眼。可是他是属于那种耐看和愈瞧愈有味道的人。更让人值得注意的是,在众人之中,只有他的气息跟伏骞王子最为接近。
高手。
这绝对会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徐子陵估计,像他这个气息表现出来的水平,最少也能跟现在的跋锋寒打个旗鼓相当。这一个如此强在又深藏不露的人自然就是伏骞王子手下头号大将。邢漠飞。
跋锋寒谁也没有看。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洛水,仿佛在等待着另一个洛神的出现似的。
他有古怪举动让徐子陵等人纷纷转目去看。果然,不知何时,有一个女子正在那洛水之上踏波而来。那女子身段极高桃优美,身上穿着米**云纹状的窄袖袍服,腰系红白双间的宽带,使她的细腰看来更是不盈一握。
虽然她的打份有着外族的豪放和大胆。可是头脸却戴遮雨的斗蓬,绕上轻纱,如燕子般飞掠而来。
飞至跋锋寒的面前三丈处,她停了下来。似乎带点怨恨之意怒瞪过来。晚风轻轻,她苗条而丰满的美丽娇体,如婀娜之杨柳,那娇媚得像会说话的大眼睛,本来极是甜腻迷人,可是此刻充满的,却是怨恨不平而嗔怒挑衅。
徐子陵他听跋锋寒提过,不过就算没有提过也知道,这个女子,就是跋锋寒的旧爱,巴黛儿。
宋师道他们不知道,不过他们一看巴黛人的眼睛就明白了。
那是一双情人才有的眼睛。
虽然现在上面只有怨恨,可是,也深深隐藏着缠绵无尽的旧情。
跋锋寒看着这一个巴黛儿,百感交集,连背后一直稳定如磬的刀